直江景纲出列行礼,态度恭敬说道。 “御台所在上,武田家退却乃是畏惧幕府天威。我等只是尽了臣子的本分,贡献微末之力而已。 我有幸观摩条款,所见所得,心存疑虑。幕府待武田家太过宽厚,恐其贼心不死,又寒忠臣之心。” 直江景纲自己去办的议和条款,说不知情那是骗傻子,忽悠得了谁? 她又不能说这是上杉辉虎逼她去办的,只能紧跟斯波义银步调,硬是把这件事往幕府命令上扯。希望义银自己把锅背好,别连累人。 既然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只好说武田家得到太多,我们上杉家忠臣流血流泪,心寒呀! 义银接过她的话头,顺势面带愧色,不好意思说道。 “我见川中岛尸横遍野,心有戚戚。怜悯武家生存不易,只想着早日还了太平。 对武田家确实有些善待过头,这是我的过错。” 他微微鞠躬,表示歉意。直江景纲侧开身子,避礼不敢接受。上杉家臣团已经有几人面露讥笑,心中不满溢于言表。 斯波义银盐田城被俘。在她们看来,这位御台所为了脱困,的确给了武田家不少好处,以为赎金。 义银看在眼中,明了于心。 他才不在乎新上杉家臣团如何看待他,只要把上杉辉虎的责任撇清,不影响关东攻略就好。 斯波上杉两家如果是纯粹的合作关系,对他来说才是最好。反倒是上杉辉虎希望的纠缠不清,是他极力避免的局面。 而身旁上杉辉虎见义银一力承担责任,被上杉家臣团看轻,心中难过。 她对义银的感情,远比义银对她纯粹,干净。此时,双目一翻,就要发怒。 上杉辉虎是什么脾气,义银这大半年已经摸得清清楚楚,时时注意她的动作。见她就要发飙,心中警觉,抢先出言说道。 “直江姬,话已至此,你就将条款一一说给大家听听,一起议议。” 直江景纲伏地行礼,就要开口。身后新上杉家臣团中,飘来一句低声细语。 “签都签了,还议什么议。” 声音不响,但此时幕府内鸦雀无声,大家都听得清楚。 上杉辉虎冷喝一声。 “谁在说话!” 一姬从新上杉家臣团中出列,伏地行礼。直江景纲一见,心中叫糟,此姬是山本寺家的次女胜长。 山本寺家是旧守护上杉家的分家亲族,府中长尾家灭亡了旧守护上杉家,她家被迫降伏。 在上杉辉虎接受幕府的关东管领役职,继承山内上杉家后。山本寺家听从辉虎养母上杉宪政之言,开始真心投效上杉辉虎。 这家虽然实力不强,却代表旧守护一派与上杉辉虎的和解,是府中长尾家转化为山内上杉家的道义标杆。 山本寺家督定长育有两女,长女孝长,次女胜长。这次犯事的是胜长,乃是刚才元服初阵的雏鸟。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山本寺家的小丫头青涩幼稚,竟敢在参与大评议的时候毁谤君上。 山本寺定长见次女犯事,头上冷汗渗出,出列作土下座姿态。 “非常对不起,这是我家次女胜长,刚才元服不懂事,礼节有亏。 是我管教不严,还请殿下息怒。” 上杉辉虎冷着脸看向跪拜的两姬,沉默不语。山本寺定长吓得魂飞魄散,拉住次女一齐土下座,不敢抬头。 上杉辉虎冷视半晌,大喝一声。 “滚出去!” 山本寺家督带着次女鞠躬谢恩,狼狈逃出幕府。虽然丢了面子,但好歹保住了次女。 直江景纲刚才松了口气,上杉辉虎已经冷笑开口,对新上杉家臣团骂道。 “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东西,以为谦信公在盐田城受困,便出卖了你等利益? 我呸,你们懂什么!谦信公为我越后费心费力,要来了大好处! 有了这一纸和约,武田家必然南下找今川家晦气,越后的关东攻略才会更顺利,才能少死很多人。 你等愚蠢武妇再敢对谦信公不敬,休怪我上杉辉虎翻脸不认人,勿谓言之不预!” 斯波义银与直江景纲相对苦笑,两人把责任都往幕府身上推。上杉辉虎反倒是不嫌麻烦,硬要往自己身上盖。 义银心中恨恨,老子不管了!这特么怎么帮! 直江景纲无语,她有点看出家督的心思,但这还真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缘由,干脆装傻。 上杉辉虎是怎么想的?她就是急了。 义银把污水往幕府,往自己身上泼,是能把她从责任里摘出来。双方如果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上杉辉虎喜闻乐见。 但她的心思不单纯啊,她想撬将军的墙角,把义银娶回家,那就不能将责任全部推到义银身上。 斯波义银越代表幕府,越被新上杉家臣团反感,上杉辉虎就越娶不到他! 义银希望双方是纯粹的利益关系,上杉辉虎要的却是公私不分,责任不清。 就因为出发点不同,导致两人争相背锅,让在场诸姬顿时无语。 这一摊子烂账,看不懂的就看不懂了,看懂了得装作看不懂。 难得糊涂嘛,总不能把主君们的小心思扯出来分析清楚吧?不要命了? 直江景纲硬着头皮,扯起嘴角干笑道。 “家督说的是,御台所立下的条款,的确大益于我家攻略关东平原,我来细说与诸姬听听。” 到了这份上,她只能把条款说清楚。虽说各家都得到了消息,但从直江景纲嘴里说出来,才算是盖棺定论。 义银只觉得脑壳痛,他是有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