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庄繁长沉思半晌,说道。 “有古怪。冬季将至,下越大雪马上就要封路。这时候不守在家中过冬,运输往来做什么? 直江津的海路已经害怕冻港停了下来,下越那边又没有货物过去。 况且,就算是商队往来,也是相互输送,哪有会津方面一个劲送货的道理。” 北陆道商路到了越后直江津,继续往关东贩卖,主要走三条路。 其一是走妙高高原去信浓国,这条路刚才打完川中岛大战,还未开通。 其二是中越走上野国,直入关东平原。关东武家大多不富裕,关东平原算是有钱的,大多数货物就是去了那里。 其三便是下越通往会津,直接输入北方的奥羽两国。 这条路最远,赚得也最少。平日里都很少有商队走动,何况是大雪随时会封路的现在。 大量物资输入下越中部,那里是扬北众中三浦党与佐佐木党的地盘,是谁在囤积物资? 本庄繁长察觉到一丝诡异,说道。 “命令家中暂时放弃其他事务,集中力量探查这件事,查清楚这些物资到底运去了哪里。 最好把物资的品种也搞清楚,我要知道运进来的是什么东西。” “嗨!” 亲信匆匆出去办事,本庄繁长脸色阴阳不定,有种不祥的预感。 ——— 深秋入冬,海风转冷。 海洋中吹来的寒流从越后平原呼啸而过,又被越后山脉阻挡,在平原上回转。 在这收拾收拾准备熬冬的关口,一支七八人的骑马姬武士一路疾行,来到直江津港町。 早已得到消息的直江兼续,在町外守候了好一会儿。看到直江景纲骑马抵达,上前帮忙勒住缰绳。 “岳母大人,您来得真快呀。” 直江景纲冷着脸下马,并未与自己的赘媳客套,劈头就问。 “现在情况怎么样?石田三成还是不肯让步?市面上的麻布生意还剩下多少?青麻上布的收购呢?” 直江兼续苦笑说道。 “我与她交涉三次,她死咬着不松口。 市面上的麻布生意已经清空了七成,我估计这两天就会跌掉九成五。 青麻上布的交易完全停滞。 自从有了斯波家的海运便利,越后已经没人组织商队上洛京都,售卖青麻上布。 大家都在观望,奉行众那边急得跳脚,一天找我三回。我已经不敢回关所办公,闹得我头疼。” 直江景纲将缰绳连同马匹丢给身后的侧近旗本,与直江兼续往里走,咬牙切齿说道。 “她们现在知道怕了? 本庄实乃也是个糊涂蛋,镇守后方,竟由着这些混账乱来! 扬北众五十贯,大熊朝秀一百贯,她们有没有脑子! 现在对方的报复来了,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直江兼续跟着点头,无话可说。 直江景纲与大熊朝秀都是一方大佬,平日也不可能一直在直江津盯着。 上杉斯波两家的北陆道商路对接,具体的事务是由双方的副官监督,协调,也就是直江兼续与石田三成两人负责。 两家有心合作开拓关东平原,自然不会在商利上下套坑人,两人的差事无非是日常对账。 到港的货物份额分配,高三成收货价,低三成出售价的具体敲定,就是些琐事。 直江津商务正在上升期,日进斗金。反正钱是越来越多,排排坐分果果,不争不抢大家都有份。 可就在前几天,石田三成忽然翻了脸,停止所有麻布市场相关的操作。 港口锁仓,停止收购青麻上布,斯波家的麻布出售价单方面恢复原价。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打得直江兼续措手不及。 不说冬天寒冷,不少人等着购买麻布,回去制衣制被取暖。光是青麻上布停止收购,就足够各家喊救命。 因为斯波家更加便利,收益更高的北陆道海运,越后原本出口京都的物流方式已经被抛弃。 斯波家忽然来这么一手,顿时把上杉各家吓得不轻。 土地生产的粮食够吃,但没有经济作物赚钱,各家难道拿粮食去换取食盐,铁器,军备物资? 太亏了! 武家虽然没有预算的经济概念,但量入而出的朴素价值观还是有的。 青麻上布已经被列入家中收益,忽然断了出路,换不到钱,岂能不乱套。 直江景纲随上杉辉虎征战川中岛,上越的基本盘是由本庄实乃镇守看护。 当直江景纲回到越后,检查税务状况,已经暗道不好。 不知是上杉奉行众的脑子没转过来,还是身后的家臣团各家大佬太贪婪。她们依然像以前一样,在压榨中下越的外围武家。 府中长尾家以上越高田平原一地,镇压越后全国,军费支出一直很高。 柿崎景家,斋藤朝信这些直臣侧近旗本,直江景纲,毛利景广等谱代家臣,都养着庞大的军势。 这些军势只依靠高田平原的收益,是养不起的。上杉奉行众一直是以主家的收益补贴各家,这是主君的养军策略。 如今上杉辉虎的战略转向,从镇压内部,改为攻略关东平原,大量分利收买中下越外围武家。 可上杉奉行众不知道是脑子不开窍,还是身后的大佬们有意为之。她们依然在通过税负动手脚,欺压中下越的外围武家。 川中岛平原告急,上杉辉虎与斯波义银急于出战,没空在国内监督税负流向。 结果等两位主君回来,上杉奉行众已经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