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江景纲已经懒得废话,指指这位勇敢的奉行人,对自家姬武士说道。 “拖下去,直接砍了脑袋给石田三成送去,不用献给我看。” 那奉行人呆若木鸡,被拉着往外拖,裆下渗出一条水印抹在榻榻米上。都快到门口,这才想起大喊,带着哭腔。 “大人!我知道错了!大人!我是柿崎家派来奉公的!” 直江景纲怒道。 “还不快把她拉出去!” 姬武士一拳砸在她太阳穴上,然后狠狠往外拖拉。拉门啪的一声合上,室内鸦雀无声。 直江景纲阴冷说道。 “我不管你们是真的把钱粮都花了,还是隐藏大半,我只要四万贯钱粮! 等会儿我就去面见主君,明天我会去御馆向御台所谢罪。 我将在两位君主立下军令状,马上将二公税负重新发放。 如果等我还回来看不到四万贯钱,我完不成军令状要死,你们都得死在我前面。 别和我提什么困难,也别用谁的名头来吓唬。 我不管你们是去偷,去抢,还是自己砸锅卖铁堵上这个窟窿,我只要看到四万贯钱!” 奉行众伏地叩首,皆不敢说话。直江景纲冷笑一声,对直江兼续说道。 “兼续。” “嗨!” “从现在起,停止市面上所有交易,关闭关所清算,直到我回来。 如果我回来看不到钱粮,我直江家完蛋,你们谁都别想活!你们身后那些人也别想讨得好! 大家玉石俱焚,一拍两散!” 大熊朝秀不敢把直江津的交易全部停了,但直江景纲敢啊。 一方面,她这次离开不过一天。关闭一天交易,不会闹得不可收拾,姿态却非常吓人。 另一方面,她也是被逼急了。 直江景纲知道一天功夫太短,奉行们根本凑不齐钱粮,但她必须逼迫她们行动起来。 因为从这些人态度来看,她们根本不肯吐出钱来,这是身后的大佬们想把锅甩给直江婆媳。 直江景纲打理家务,奉行众是她麾下,这锅她怎么躲得开? 本来想拉这群奉行一把,将事情平息。谁知这些人给脸不要脸,都到这份上还在推脱,用主君,用家中重臣来敷衍她。 这件事处理不好,青麻上布就要崩盘,这锅直江家背不起! 如果闹到上杉斯波两家的合作出现裂痕,关东攻略的大局被破坏。直江家要完,死得真是冤枉。 直江景纲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善茬。既然你们不要脸,硬是拖累我直江家,那就别怪我翻脸。 直接下狠手制裁,要让上杉辉虎与斯波义银看到她努力奉公,直江家才有条生路。这时候顾不得别人,先保住自家再说。 如果这些人再不识相,直江景纲回来真会杀光她们,向两位主君表示自己坚决拥护关东攻略,不容她人破坏大局的态度。 收不回钱粮是能力问题,可以向两位主君晓以利害,再想办法凑钱。 可破坏上杉斯波两家的合作,就是严重的政治问题。关东攻略是两位主君心中的第一要务,绝对的政治正确,谁破坏谁去死。 让这些奉行众滚蛋去弄钱,直江津的烂摊子丢给直江兼续。直江景纲马不停蹄去往不远的春日山城,求见主君。 ——— 春日山城,天守阁。 上杉辉虎冷眼旁观,就等着直江景纲来求情。 她已经想好,凡事都不答应。狠狠收拾一番贪婪的家臣团,免得下次再搞出这种荒唐事让她为难。 直江景纲来了,风尘仆仆,速度比她想得还快。 上杉辉虎还没摆出拒绝的架势,她已经跪倒在地,埋头痛哭。 “殿下!上杉家危矣!” 上杉辉虎没想到这位重臣脸都不要了,直接跪地痛哭流涕,直接把她给嚎懵了。 关了几天麻布交易而已,何至于此? 但直江景纲一向靠谱,如今这番惊恐的模样不似作伪。上杉辉虎疑心大起,反而安慰她。 “先起来再说,有我在,天塌不了。 不过是奉行众做事粗暴,谦信公小惩大诫,关了几天麻布的买卖,你慌什么?” 直江景纲见上杉辉虎上套,心中少许放心,顺势坐好,向主君娓娓道来。 “殿下,麻布虽小,确是上杉家根基所在。。” ——— 一夜过去,在御所的斯波义银早已收到消息,今天上杉辉虎会带直江景纲过来。 他在政厅安坐,闭目养神。没等到上杉辉虎两姬,反倒是大熊朝秀先来了。 看着她毕恭毕敬行礼,斯波义银不禁笑道。 “你来得可巧,等会儿上杉殿下会带直江大人过来。正好你们都在,把这事摊开了也好谈。” 大熊朝秀礼毕直坐,陪笑着迎合道。 “御台所所言甚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早些过来守候,免得您费心召唤。” 斯波义银笑着点点头,他对大熊朝秀这次的行动很满意。此姬有点像近江的藤堂虎高,能力很强,就是命苦没有靠山。 武家社会是彻底的人情社会,圈子文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一旦自己的团体崩散,失去了庇护的姬武士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武家团结在一个家名之下,也是无奈。在这个资源匮乏的岛国,个体是活不下去的。 武家集团的集体意识很强,个人永远是为集团牺牲,不合群就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