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胜猛张口要劝,却见义银回眸望她,喃喃道。 “难道我有错吗?” 岛胜猛一时语塞。 当然有错,武家出来混就别想着当好人。这乱世就是禽兽当道,率兽食人,好人死得最快。 可她看着义银那双温婉不失灵动,哀伤不忘坚毅的美瞳,竟然失声不语。额角的汗顺着脸庞往下流,岛胜猛却是茫然不知。 她曾经想过,自己到底是迷恋主君的风姿,还是德行,又或者纯粹是见色起意。 但此时,她心里却是清楚,只为这双闪烁着纯粹善意的双眸,就值得她用一生去守护。 岛胜猛痛苦得抬起头,说出了违背本心的话。 “您没有错。” 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义理之臣,她不该用谄媚之言哄骗主君。但此时此刻,她做不到。 义银喜极而泣,上前抱住她,在她耳边吐出一口气。 “谢谢,谢谢你,岛姬。” 岛胜猛的耳朵瞬间红起来,心跳骤然加速。她咽了口唾沫,双手缓缓搂住斯波义银的腰。 见义银没有反抗,她满脑子邪念丛生,竟然抱着义银慢慢侧躺在榻榻米上。 义银闭着眼,颤动的眼睫毛却始终没有张开。岛胜猛终于壮起胆子,猛地拉开他的腰带。 义银感受着身体上的快感,不禁暗自窃喜。男人不要脸起来,就真没女人什么事了。 他似乎抓住一把新的钥匙,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至于门后是否会通往修罗场,已经无暇顾及。 现在要做的,就是享受愉悦,并用身体说服一个人。他的心底浮现起上杉辉虎的模样,有些惭愧。 同样是支持自己,岛胜猛正在大快朵颐,而之前的上杉辉虎却只得到一阵亲吻,是不是太过厚此薄彼了? 义银叹了口气,都是被逼的。武家无耻,自己要比武家更无耻,才能斗得过她们。 成大事者,必下贱。 ——— 几许风雨后,又是风平浪静时。 义银小心整理衣物,不能让外面侍奉的井伊直政这个小机灵鬼,等会儿给看出端倪来,她可是不好糊弄。 岛胜猛平日里循规蹈矩,最重尊卑礼仪。可就是这么个人,到了床上却是百无禁忌。 义银与多个姬武士聊下来,除了织田信长,就数她最肆无忌惮,动作粗鲁激烈。 一旁的岛胜猛低头不敢看主君,鱼水欢后头脑冷静下来,也是惊讶自己羞辱主君的那些个姿势。 是不是平日里太过压抑自己的言行,到了某些时候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丑态毕露被主君里外看了个透彻,越来越没法做人。 义银穿好衣服,紧了紧领子,遮住某人狂吻留下的红印。他用手捋捋头发,春色未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颜,抛给岛胜猛。 “每次都喜欢在颈上留印子,让人看到了,我可怎么解释? 下次能不能往深处吻?我也好遮掩。” 岛胜猛看着义银的嗔态愣神,心中刚才熄灭的火焰,似有死灰复燃的迹象。特别是那一句下一次,让她实在是吃不消这份妩媚。 什么为斯波家留后的大义,早已被抛诸脑后。岛胜猛悲哀得发现,这只是借口,自己只是香草。 主君,对不起,我下贱。 ——— 一番风雨,义银心中笃定,岛胜猛已经被摆平。数日后的评议中,她必定会稳稳站在自己一边。 不管自己的做法多么违背人性,她都会不顾关东斯波领武家集团的立场,全力支持自己。 岛胜猛也渐渐冷静下来,她皱着眉头问道。 “御台所,关东饥荒在即。 您是希望我们与上杉家联手的关东攻略,不要发生抢粮的恶行。 还是说,您悲天悯人,想要挽救那些饥饿的灾民?” 义银看向岛胜猛,也是面色肃然,说道。 “天灾人祸,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挽救别人。 我只是无法忍受自己谋划的关东攻略,竟要靠去抢那些可怜人最后的口粮,来实现。 人在做,天在看。还请岛姬原谅我的任性,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义银朝着岛胜猛鞠躬,她闪避开,默默回礼说道。 “主君仁慈,我等属下只有庆幸,岂敢谈什么麻烦。 您的意思是,关东攻略只要不抢受灾地区的粮食就可以,对吗?” 义银认真回答。 “没错,抢粮之外的事,我不管。” 岛胜猛松了口气,主君只是坚持一条底线而已,那就还有余地可以操作。 不抢粮,又不是给灾民送粮。只要解决了越后的军粮缺口,关东攻略就不受影响。 即便战事中发生饿死人的惨事,越后也没有心理负担,主君求得只是心安而已。 岛胜猛一定要问明白这件事,因为这关系到自己该如何去做的问题。义银也知道她必须问明白,于是告知她,自己的底线。 日本六十六国,石高二千万,人口一千万。 一个成年女子,一年的口粮需要二石以上,最少也要一石半。无灾无难的年份,武家还要征粮打仗,百姓半饥半饱,何况是灾年。 关东发生大饥荒,越后粮产减半,关东平原常年战乱,水利失修,大概只剩下三成。 粮食这东西少了,不是靠涨价,市场调节就能解决的。简单说,就是粮价涨到买不起粮食的人都饿死了,粮食就够吃了。 而古代可不是市场经济,还有经济分配以外的另一种手段,那就是武力抢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