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地景纲鞠躬行礼,心头暗喜。 果然,山中幸盛并不喜欢本庄繁长。此人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叛徒,山中幸盛怎么可能相信她呢? 加地景纲匆匆回去自己备队主持军务,山中幸盛察觉到她难以抑制的愉悦,却装作不知。 山中幸盛已经不是当初的傻白甜,她被这些下越众坑了多少次?要不是斯波义银真心护着她,早被坑死了。 即便加地景纲确有忠心,山中幸盛也不敢轻易放弃本庄繁长这个制衡的棋子。 因为拆散扬北众武家集团的手段太过阴毒,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是水火不容,相互看不上。 山中幸盛自己带领的下越御台人,除了本庄一系的姬武士,其他人也都看本庄繁长不顺眼。 本庄繁长的基本盘是下越最北段的本庄城,她利用斯波义银给予的商路特权,拼命拉拢当地武家,总算安抚住了核心领地的不满。 而加地景纲的地盘在下越中部,新发田之乱结束后,斯波义银把三家佐佐木乱党的地盘,交给了加地景纲。 这一次,双方各自带了两支备队过来,组成山中幸盛麾下的关东侍所军势。 山中幸盛说是关东侍所执事,其实连掌控的下越众一百名御台人,也是大半跟着加地景纲,小半跟着本庄繁长。 她的地位很尴尬,但双方又心甘情愿为她所用,因为斯波义银是真的宠她。 本庄繁长出于无奈,加地景纲出于感恩,但两人考虑更多的还是前途,才对山中幸盛毕恭毕敬。 麾下这些下越众虽然心里嘀咕山中幸盛能力不足,但御台所就是相信她,给她权力,谁敢炸毛? 因为不解御台所对山中幸盛的宠信,甚至传出了山中幸盛是女宠,陪主君睡过觉的谣言。 本庄繁长有时候嫉妒得想不通,也要暗自毁谤几句。只能说,同人不同命,好命一生平安。 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两人先后离开,山中幸盛低头想了一阵,不禁摇头。 许多事她并不是真的糊涂,但她真把话说明白了,又能如何? 这些人根本不是敬佩她的能力,才跟着她的。只是觉得她深受主君恩宠,跟着她混有大把前途可以挣,这才愿意被她驱使。 山中幸盛不甘心被人看成斯波义银的幸臣,但如果没有这层虎皮把这些功利武家笼络住,她又有什么资本去和岛胜猛斗呢? 时也命也,越陷越深。 ——— 北条氏政稳坐在本阵中,志得意满。 越后大军的确骁勇善战,但也就是比普通姬武士强一些而已,北条大军完全能够应付。 随着双方先手交锋,走向僵持,北条氏政的心却是越来越稳。北条大军拥有绝对的人数优势,这种僵持局面是她乐意看见的。 人的体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不吃不喝得一直战斗下去。备队需要轮休,需要吃饭,需要预备队。 只要越后大军无法打破僵局,随着时间的流逝,体力的下降,北条大军迟早会占据上风。 北条氏政看向太阳,见它一点点挪向正午。她心中有数,午后,才是战局从量变走向质变的关键时刻。 半个上午的体力消耗,上杉家的预备队必须接应前沿备队,让她们喘口气。到那时候,就是自己加大攻势,用人数取胜的时机。 正在她得意之时,本阵幕府外匆匆走入一名使番,鞠躬行礼后说道。 “殿下,镰仓殿突破了北线。” “什么!” 北条氏政一下子坐不住,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正在此时,北条纲成大步走进幕府,见到北条氏政,急声喊道。 “氏政殿下,情况不对,敌军动向有问题!” 北条氏政心头一跳,赶紧询问道。 “纲成大人,出了什么事?” “敌军正在后退,退得相当快,就像是有意引诱我们过河一样。” 北条氏政面上一沉,心里顿时不乐意,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是北线的镰仓殿突破过河,上杉辉虎的中军害怕被侧翼夹击,不得不退。” 北条纲成摇摇头,坚持己见。 “不可能。 正午都没到,才打了这点时间,敌军北线怎么可能守不住?越后大军此来带得都是精锐,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 北条氏政忍着怒气,说道。 “北线是属于斯波义银的关东侍所部众,这些人战力参差不齐,不如上杉辉虎的备队精锐,被打得节节败退,完全是正常的。” 北条纲成还是坚决摇头,说道。 “不对,这件事绝对不正常。 就算关东侍所战力不足,镰仓殿的备队也不是我方强军,怎么可能半个上午都坚持不了?” 北条氏政终于压不住怒火,冷哼一声。 “纲成大人的意思是镰仓殿占了上风有问题?她的备队就不该有本事突破敌军北线咯?” 北条纲成一愣,见北条氏政面有怒色,解释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其中可能有诈,上杉辉虎也许在引诱我们过河。 她的南线纹丝不动,北线与中军却因为些许小挫折,便连连后退。这事情不正常,人人都能察觉到其中古怪。” 听到北条纲成信誓旦旦,说人人都能察觉不对,北条氏政怒道。 “北条纲成!你太无礼了! 你说这有问题,那不对劲,把镰仓殿麾下姬武士奋勇作战的战果,全部贬低得一文不值,说成敌军的阴谋。 那么你告诉我,上杉辉虎能有什么谋划,需要引镰仓殿过河? 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