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部长实知道,上杉辉虎不会愿意从越后国的土地中,补偿色部家这次失去的关东新领地。 那么她就主动请缨,点名佐野昌纲,从这个叛徒身上获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色部长实很清楚,上杉辉虎绝不是忍气吞声之辈。 毛利景广与佐野昌纲两个叛徒,分别盘踞厩桥领, 佐野领,卡住了越后大军南下之路,上杉辉虎必然要拔掉这两个钉子。 上杉辉虎在沼田城暂居,不肯回越后国春日山城,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要再次南下,后方的军事动员一直没有停过。 色部长实主动要求参战, 拿下佐野领之后, 上杉辉虎一定会把色部家丢失的领地还给自己。 更甚于,依靠此战军功,色部长实很可能被恩赏更多的土地。 佐野昌纲这个墙头草,前后得罪了北条家和上杉家,她自以为得意的左右横跳,其实是取死之道。 上杉大军南下攻击佐野领,北条家绝不会来救她,重演当初的佐野领合战。 那一战,可是打出了北条家的心理阴影。北条氏康好不容易扳回一局,就绝不会再轻易拿家运去冒险。 如此一来,色部家不但可以拿回失去的领地,色部长实识时务的要求,也获取了上杉辉虎的好感。 一箭双雕。 上杉辉虎因为色部长实懂事的回答,面色柔和起来,举起酒杯对着天空,说道。 “我答应你,色部胜长不会白死,我会让佐野昌纲付出代价。 来, 一起敬你母亲一杯。” “嗨!” 两人痛饮一壶, 色部长实擦擦嘴,看着上杉辉虎,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华。 按理说,色部胜长当初对她的警告是正确的。色部家惹不起斯波义银,色部长实应该太平一点,为了家业延续,努力忘记那件事。 但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割得她心如刀绞。 色部长实很明白,抹黑斯波义银的声誉,把这件事捅给上杉辉虎,对自己非但没有好处,还有很大的风险被上杉辉虎迁怒。 但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斯波义银那个贱人舒舒服服。她就是要把武田晴信溅污斯波义银生女的那点丑事,抖落出来。 此事无关利益,就是图一痛快,发泄她心中结郁多年的怨气。 上杉辉虎饮光一壶酒,见色部长实愣愣看着自己发呆,笑道。 “怎么?是这酒不合胃口?” 色部长实眼圈一红, 低下头偷偷用袖子抹了抹眼睛, 故作垂泪。 “今日与主君共饮, 酒是美酒, 只是我这心里,有些替您难过。” 上杉辉虎有点不明白了。 “替我难过? 战阵之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输了就是输了,大不了下次赢回来就是。 好了,大女子不要哭哭啼啼,学那男子做派,惹人笑话。” 上杉辉虎显然误会了,以为色部长实是为自己饮酒颓唐而难过。 其实她借酒消愁,更多的不是为了战事,而是为心中那份情缘。 此次出征,上杉辉虎是欺瞒了斯波义银,个人独走。战败之后,她真不知道如何向自己的那位心上人交代。 她可以不在乎战败,但她真的不想面对斯波义银失望的眼神。 愁到深处,只好不醉不眠。 色部长实目中精光一闪,继续自己的表演,做出欲言又止之态,干笑两声,抬头饮尽自己那壶酒。 她如此惺惺作态,反而引来上杉辉虎的注意,疑惑问道。 “是其他事?” 色部长实一脸迟疑,随后深深伏地,说道。 “主君对大御台所的爱慕之心,在越后是人尽皆知。 您知道,我在北信浓滞留日久,了解到一些消息。我得知之时,亦是惶恐不安。 但主君待我,待色部家恩深情重,我不忍主君被外人蒙在鼓里,这才失仪落泪。” 上杉辉虎放下刚才拿起的新酒壶,面色肃然看向色部长实。 “北信浓?你在北信听到了些什么?” 色部长实咬紧牙关,呼吸沉重。这是她最后的机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可想起惨死的新发田全家,想起志得意满的本庄繁长,色部长实心中的怨恨就像是毒药一般侵蚀着她的理智,让她的克制渐渐崩解。 她低着头,幽幽说道。 “武田殿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骏河国,可在越后大军南下与北条家大战之际,武田殿下却是毫无动作。 主君,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以武田殿下的智慧,难道不知道乘虚而入,在背后捅上北条家一刀?” 上杉辉虎闷哼一声,说道。 “她是在坐山观虎斗,想要等我和北条氏康两败俱伤,才好下山摘桃子。 可惜,佐野领之战北条家败得太惨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我军就围了小田原城。 她武田晴信难道愿意为我做嫁衣?只好按兵不动了。” 色部长实低头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但上杉辉虎却看不到。 她缓缓说道。 “据我所知,并非如此。” 上杉辉虎扫了一眼她伏地不起的后脑勺,皱起眉头。 “哦?怎么说?” 色部长实咬了咬后槽牙,缓缓说道。 “据说武田殿下在回甲斐国居城的路上,收养了一个女婴。回返之后,便出家修行,法号信玄。” 上杉辉虎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慌躁,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