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银唯一死死抓住不放的,只有源氏长者这一身份。 源氏长者,武家栋梁,幕府将军,是从源氏族群,武家集团,政权首脑三层名分关系递进,奠定河内源氏嫡流对天下武家的领导权。 义银虽然主动脱去了足利家的大御台所,但他却利用足利义昭失道无德的行为,给自己挂了一个源氏长者的名头。 足利义昭欺辱赶走姐姐的未亡人,没脸驳斥义银,只能装傻不理。而武家们对足利义昭越失望,就越认可斯波义银这位源氏长者。 义银等于是从足利义昭这位将军手中,夺走了一部分河内源氏嫡流的名分,让足利义昭吃了一个哑巴亏。 他可以自称不理幕政,规避自己对幕府的权利和义务。因为他是以源氏一族的长者身份,对天下诸事指手画脚,与幕府无关。 义银这番话有理有节,能言善辩的高冈景友听了也得沉默,只能埋怨自己那个傻x将军不干人事。 理直气壮斩断了足利义昭递过来的橄榄枝,义银又把话题拉回比叡山之围,对觉恕上人说道。 “上人有句话说得对,方外之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比叡山地位超然,为何要参与到武家战事之中,打破武家与宗派一直以来的默契。 对于这一点,我非常不理解。” 义银上来就先发制人,把矛头指向觉恕上人,将比叡山之围的责任往天台宗身上推。 他答应过织田信长,要替她向延历寺讨要补偿。这件事必须有个说法,不然以织田信长要面子不吃亏的性格,停战协议不好签。 觉恕上人非常的尴尬,别说义银不理解,她特么的也不理解啊! 她只是去京都参加了一场佛会,离开了比叡山一阵子。 谁知道延历寺教团的那些蠢货竟然会收受浅井家的贿赂,派兵下山参与对森可成的围攻。 更让人尴尬的是,浅井朝仓联军加上山法师一起动手,还是没能打下坂本城,只是弄死了森可成。 就因为联军没有拿到坂本城,织田信长才能迅速反击,把缺乏纵深的浅井朝仓联军堵在比叡山,让天台宗焦头烂额,又撇不清干系。 别说比叡山的山法师从不掺合朝政,这种下山涉政的是从八百年前到现在,山法师就没少干。 连当年源平之争,源氏遭难,山法师都敢不鸟平清盛,照样敢庇护源氏遗女源义经。 可问题是时代变了,尼兵团早就不是姬武士团的对手,打不过人家还硬要掺合,这不是耍贱吗? 所以被义银一句话堵在墙角,觉恕上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此战打赢了,天台宗就能挺着腰板说,我们就是下山打了,咋地吧! 可现在打输了,被人围山了,延历寺也只好装孙子,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觉恕上人沉默半晌,双手合十,低头道。 “这都是贫尼的责任,贫尼愿意承担责任,任凭织田家处置。 但这比叡山上数万尼俗的性命,还请津多殿慈悲,为她们寻条出路吧。” 觉恕上人当了这么多年天台宗座主,能把教团这些混蛋压住不乱,自然也是个厉害人物。 她知道此时再狡辩也无济于事,干脆把姿态放到最低,态度诚恳的求义银帮忙。 说什么自己任凭处置,那怎么可能呢? 觉恕上人是天台宗座主,如果织田信长真的狂妄到对她定罪执法,那是要把全天下佛教诸派的颜面彻底踩烂了。 就算织田信长发疯,义银千里迢迢从关东赶回来斡旋,也不可能让天台宗座主受此屈辱。 真变成那样的话,丢人可就不只是觉恕上人,还有他斯波义银。 觉恕上人就是看准这一点,才会低声下气给足了义银面子。 义银心中暗自给觉恕上人点赞,这老尼姑的确上道,话里话外都服软,让义银可以安心开条件。 “觉恕上人又言重了,比叡山乃是岛国佛教父山,织田殿下自然是懂得尊重的。 但天台宗违背武家宗派互不干涉的原则,必须对织田家的损失有所赔偿。 五万贯,您觉得如何?” 义银这个开价不算过分,当初织田信长为了试探石山本愿寺的立场,还要求显如上人缴纳五千贯的军费,以示对自己的支持。 虽然被拒绝了,但也能看出,这些大宗派的座主上人是真有钱。 比叡山派兵参与攻打坂本城,导致织田重臣森可成战死,这仇结得不小呀。 好在坂本城没有失手,浅井朝仓联军并没有实质性的打破织田家在京都与南近江的防线,这个仇还不够深,能用钱解开。 五万贯,相当于堺港一个豪商的全部身家。身为三大豪商之一的今井宗久,没投靠斯波家之前的身家也不过十万贯而已。 义银这是帮织田信长狠狠敲了延历寺一竹杠,这笔钱虽然不能让织田信长彻底消气,但至少能保证她不再找天台宗的秃驴算账。 毕竟那是好多好多钱,而织田信长一天到晚在打仗,她很缺钱。看在钱的面子上,又有义银做保,天台宗这关就算是过去了。 听到义银的狮子大开口,觉恕上人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虽然十万贯不是个小数目,但天台宗也不是小门小户,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儿。 眼看觉恕上人的表情松懈下来,就要开口答应义银的条件,殿内一名延历寺教团的高阶尼官却是急了。 她出列合十,说道。 “座主且慢。” 义银与觉恕上人一起看向那人,觉恕上人的目中忍不住露出怒意,斥道。 “大胆,我与津多殿说话,你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