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熟悉的钢琴声窜入朝暮的耳朵里。
她的心脏猛的一悸,扭头望着后面发出声音的琴房。
琴房靠走廊这边没有窗户,看不见里面的人。
斜斜的光线打在琴房那涂的漆黑的房门上,漾出股熟悉又刺眼的光泽。
她叩门的动作停在半空许久。直到琴声顿止,在没有琴声的空白时间里,朝暮才仿若定住了心神,轻轻落下了动作。
“……”
起初没有回应,在朝暮叩响第二遍的时候,一道嘶哑沉沉的声音才跃入她的耳朵。
“进来。”
朝暮听着一怔。
声音虽然哑着,却再好辨认不过。
朝暮轻轻咽了口口水,推开了门,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阳光从对面的窗户直直地打了进来,朝暮半掩着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
那道身影没有回过头来,手指仍是从容不迫地在黑白键上跳跃着。
“有什么事吗?”他问。
此时像是正弹到高潮处,音乐节奏陡然变快起来,越来越激荡,越来越振奋,好似一块儿巨石突地投入水中,发出与水流碰撞的大声。
“……容黎。”朝暮闷着声音说道。
琴声戛然而止。
接着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水中发出巨大声响后的寂静无声。
朝暮对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那道身影突然就转过头来,看见她的那一刹那目中流露出愕然,诧异的问:“朝……暮?”
朝暮愣愣的点点头。
对方显然没想到会再遇见她。
一时静默了下来。
容黎半晌才率先说:“你是在这个大学念书?”
“嗯。”朝暮半垂着头,眼神晃晃不知定在何处:“你呢?你怎么会来?”
“我在外国大学读完后研究生就转回国内读了。刚刚回来。”他倒是直直地盯着朝暮的脸说着。
朝暮一只手搭在门沿上,另一只手藏在身后,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纸。
“那……打扰了。再见。”朝暮转过身,正欲走时,容黎急急叫住她:“朝暮!”
他跑到她身边,伸出手机:“你换手机了吗?我打不通你电话。”
“噢……”朝暮接过他的手机输入了一串号码,补了句,“之前手机丢了,就重新办了张。”
她输完号码后就转身走了,只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朝容黎挥了挥手,然后快速走出了他的视线。
容黎也挥了挥手。
光线是淡金色的,洒在他们俩和走廊上。
容黎的脑海里隐隐约约的蹦出一幅跃动的画面。
也是这样的场景,不过不是在学校。
少女扎着高马尾,在前面小步小步地走着,他在后面远远地看着她。只记得阳光映在她的头发上,发丝就那样染上了金黄的颜色,好看的很。
——
走出教学楼后,朝暮猛的搓了搓心口处。
即便是三年过了,他也没怎么变。感觉整个人陌生又熟悉,刚刚好多话瞬间涌上嘴巴,可是一看向他就蹦不出一个字了,感觉说来说去,什么都不当合适。
可能是她现在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去对待他。
“叮——”电话铃声响起。
朝暮接起电话:“喂—?”
“朝暮,你发生什么啦?怎么还没到?”那边的声音急急忙忙的。
“没什么。”朝暮一只手把那几张纸抖开,眯起眼睛细细地看着,“几张琴谱,你们要表演弹钢琴?”
“不是啦,学校合唱团这次迎新会需要弹钢琴伴奏,我们就找了个我们系会弹钢琴的报了上去。结果这小子表演前把琴谱落琴房了!只得让你救急送过来。刚刚太急了也没跟你说清楚。”曲意气急败坏地说。
“没事,我马上送到。你在后台等我。”朝暮安抚道,随即加快了脚步跑着过去。
待她赶到时,迎新会还有一个小时开始。
朝暮直接冲到后台,气喘吁吁地把纸往桌子上一拍:“来了!”
曲意连忙从位子上站起来跑到她身边,拍了拍朝暮的背:“谢谢你啊,宝贝。”弹钢琴的那个同学也走到朝暮旁边,一脸歉意:“抱歉,朝暮姐。”
朝暮摆摆手,示意曲意扯了个凳子给她坐下:“没事没事,你快去准备吧。”
曲意蹲在朝暮身旁,笑意盈盈地拉住她的手:“我跟你说,我刚刚听辅导员说这次的迎新会校方会让几个研究生上台演讲,听说还有国外来的帅哥!”
朝暮看了眼被舞台灯光照得五光十色的礼堂,做出结论:“感觉在这上面演讲会被闪瞎眼睛。”
“哈,我们现在赶快去抢位子,免得又像大二大三那样被挤到了最后几排。等我们抢到位子了你再好好休息哈。”曲意把朝暮一把扯起来,拽着她往第一排座位冲。
朝暮还没坐几分钟,整个人就已经晕头转向地跟着曲意跑向座位区。
现在已经有一部分同学断断续续地走进了礼堂。
曲意心满意足地和朝暮成功抢到了第一排的正中间的座位。
朝暮坐到位子上便摊成一团,靠着曲意,嘴里嘟囔着:“学校每年的迎新会都大差不差,没什么新意。你每年怎么还这么兴奋啊?”
曲意拍了拍朝暮的手:“姐大学单身三年了,今年再交不到,可就要毕业了。”
“谁像你,”她轻飘飘地瞅了朝暮一眼,语气不屑:“惦记一个人三年。”
朝暮锤了一下曲意,气鼓鼓地眉毛直竖:“别谈他了!”
就当朝暮还想去挠曲意氧时,座位区的灯忽然一关,聚光灯直直地打向舞台,各种颜色不停交替闪着,让人眼花缭乱。
朝暮只得停下手中的动作,压低声音道:“再说我就揪你了噢。”
接下来就是主持人上台发言,各种舞台演出。学校合唱团请来的那小子别说弹的还真的挺不错,只是彩排过几次,配合得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