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被薛匀宏撕碎的身体，有一半在落地之后没多久就消失了，只有几片纸屑随风飘远。
而且，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消失的断臂残肢，穿着的都是无情宗的宗服。
无情宗…
宋知意收回目光落在一旁的陆祈安身上。
少年双手结印，闭目凝思，唯有周身的圣光闪烁。
宋知意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书之中，除了修剑道，陆祈安还精通符道，这也是为什么先前陆祈安能拿出那么多符纸给宋知意的原因。
符道中有一特别的术法，叫做幻符人，即用符纸幻化出真人，行为举止与人无二异。
但此术法难度极大，对悟性的要求极高，因而自从术法问世以后，学会的人寥寥无几。
但这寥寥无几的人里，就包括陆祈安。
所以今晚在此守着的无情宗弟子，除了送凛月矛的卫川是真人之外，其他皆为符纸所幻。
陆祈安早就知道了薛匀宏是凶手，也料到了他今晚会来此发疯。
回想起中午陆祈安在中午时说过的话，宋知意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宋姑娘放心，届时我无情宗弟子在周围，一定会护你周全。”
一群用符纸幻化的假人，连薛匀宏的十分之一都抵抗不了，如何护她周全？
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将她与南荣修晏一网打尽？
看着圣光沐浴下的少年，宋知意第一次觉得他有些陌生。
明明是他说不可放弃一人，誓要渡她回到正道，怎么就设下天罗地网，等她入局了呢？
不对，这不可能。
宋知意猛的清醒，她所了解的陆祈安不是这样的。
她这些时日所接触的陆祈安也不是这样的。
纵使前路艰辛，他也断不会利用别人的真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不是陆祈安。你是谁。”
少女冷眼看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人脸。
对面的陆祈安明显一愣，漆眸之中划过几分疑惑，过了许久才缓缓道，“在下无情宗东元真人座下弟子，陆祈安。”
少年眸中的清澈让宋知意整个人一怔。
这句话好生熟悉，一如《少年令》第一章里，陆祈安对城民的自我介绍。
“书毕竟是书，不需要有自己想法的角色…”
“简单来说，就是将自我意识摧毁…”
不知为何，宋知意的脑海中回响起7758的话。
“你可知我是谁？”宋知意心中存着几丝希望。
“堕魔妖女，宋知意。”
少年说着，缓缓抬起手中的无尘。
地面上的古老阵法也像是得到什么指令一般金光大作。
“这是…？”
少年瞳孔猛的一缩，似乎没有想到这个东西的出现。
宋知意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个这些日子与她相处的陆祈安，
已经不见了。
【宿主，我早便说了，试图改变剧情的角色，是会被抹杀自我意识的。】
7758的声音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你又活了？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刚刚陆祈安执意要做的事情会改变剧情，总系统察觉到他生出了自我意识，因而出手抹杀了，我也因此受到点影响。】
[所以，陆祈安他真的…]
宋知意的心好像被揪了一下，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力，
系统抹杀掉角色的意识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伴她一个月的陆祈安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哎呀宿主不要难过嘛，现在，你眼前的陆祈安就是书中的陆祈安，完完全全就是你爱的不得了的那个角色。这也算是喜事一…】
[闭嘴，]宋知意冷言打断了7758的话，[陆祈安执意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呃…】7758察觉到了宋知意情绪的低落，收敛了许多，【不知道，不过一般而言，若不是影响主线的大事，总系统是不会出手的。】
【或许是陆祈安非要杀了你和南荣修晏？毕竟你们分别是反派一号和反派二号。】
是吗？
宋知意垂下了头，没有接7758的话，但她心里却十分清楚，
陆祈安不会杀她，起码今晚不会，那个令“陆祈安”眸色巨变的古老阵法，
定然是陆祈安消失的关键。
剧情回归正轨，南荣修晏已从石化中解脱出来，与陆祈安缠斗到一块，再加上有兽化的薛匀宏帮忙，陆祈安很快落了下风。
【宿主，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心疼的样子。】7758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之前不是说，他是你最喜欢的角色吗？】
[不知道，]
宋知意睫毛微颤，目光落在了自己随风摇动的袖口上，里面的暗袋微微露出几张符纸的边角，[我总觉得，他已经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