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宁宁(1 / 2)

11.

沈让态度认真,樊肃也不敢敷衍,没出三天就给姜毓宁请来了一位女夫子,姓周,善诗文,一笔楷书更是写得极好。

沈让仔细问过之后,就叫人带她直接去见姜毓宁,他近来要忙离京之事,腾不出时间去看她。

甚至没怎么回听风小筑。

姜毓宁虽黏人,却也懂事,跟着夫子乖乖习字。

先前沈让叫人在听风小筑收拾出来的书房,自己没用上,先给小姑娘用了。

竹叶和竹苓知道姑娘要开始读书习字,特地从库房里找出几套上佳笔墨纸砚,给她硬堆出很有文化的模样。

但实际上,姜毓宁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好在周夫子在来之前,就知道她日后要教的这位姑娘是个什么水平,只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娇生惯养。

一个月后,日子正式步入盛夏,姜毓宁每日衣衫渐薄,书房里也摆上了消暑纳凉的冰鉴。

六月初一。

大邺的五万大军从京西大营出发,沈让作为副将,跟着大将军庄河一起,随军同行,赴往最北的平州府。

大邺和乌骨烈的边界本是燕驰山,几百年前,一支自称北燕的游牧民族,四处迁徙流浪,到了燕驰山脚下,后被大邺收服,之后就归到了平州管辖。

十五年前,北燕出了一个名叫武托的勇士,他带着余下的北燕旧部从平州脱离,自立为王,并且强占了燕驰草原,生生在大邺和乌骨烈之间撕开了一个口子。

燕驰山易守难攻,几乎将整个草原圈在中间,是北燕合族天然的保护伞,但也正是因为地形闭塞,北燕穷且落后,日常所用多半靠抢。

这次乌骨烈王位更迭,局势不稳,北燕趁机到乌骨烈王城杀烧抢掠,无恶不作。

大邺此次出兵的目的,就是替乌骨烈新王剿平北燕匪患,若是可以,再收回燕驰山。

那毕竟是大邺的领土。

任何一个领兵守土的将军,都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这一仗直接打到了冬天,北境雪大如斗,辽阔的草原被盖上厚厚银被,冻死了无数牛羊。

北燕没了食物,燕驰山各个出口又被封死,眼看就是穷途末路,军心动摇。

庄河和沈让拖着战线,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二月初,大雪落。

大邺的主帅营帐里,身着山文甲的沈让和庄河并肩立在悬挂的舆图前。

庄河四十多岁的年纪,凌厉的鹰目紧锁在最北端,“派过去的探子已经闹起来了,现在北燕的大多数人手都在那边,你带人趁乱摸进去,可有把握?”

沈让知道,这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这半年来,他又长高了些许,少年身姿如挺拔青松,沈让坚定道:“定不负将军所托。”

然而,当晚他没能出兵。

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圣旨连夜抵达军营,严令庄河撤军回城。

沈让半跪着接旨,一手按在腰间佩剑上,因为极力控制而不自觉的发抖。

庄河不动声色地挡在他的跟前,恭敬伏首,“臣接旨。”

沈让敛起眸中情绪,“儿臣领旨。”

等传旨的大太监退出去后,沈让站起身,看向庄河,淡淡道:“将军好像并不意外,你早知道这兵出不成?”

庄河将圣旨随意扔到桌上,反问:“燕驰山虽说易守难攻,可北燕兵马少之又少,你以为为何这十几年都收不回来?”

沈让没有答。

庄河自顾自回答,“因为北燕一灭,下一个就轮到乌骨烈,所以,每当我们要进一步出兵的时候,乌骨烈都会向大邺交一大笔岁币。如今大邺正是缺钱的时候,你觉得朝廷会怎么选?”

沈让静默良久,倏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尖抵到身后悬挂的舆图上。

没有剑鞘遮挡的剑刃锋芒毕露,锐不可当,正如这个逐渐长成的少年。

沈让语气平静,却十分坚决,“十年内,我会统一北境,无论是北燕,还是乌骨烈。”

五天后,大军返程。

等走回上京时,已经过了四月,沈让骑在马上,同庄河一起进宫述职,路上听到京中百姓讨论的,还是刚过去没几天的万寿节。

今年是建昭帝的整寿,听说专门在东郊新建了一个龙云观,耗费了大量财力人力,专门用来给他炼制灵丹妙药,祈求长生。

沈让听着行人议论纷纷,半垂着眼,眸底有嘲讽一闪而过。

进宫见过建昭帝后,他没在上京多留,直接出城回了常青园。

姜毓宁早就得知沈让今天回来,本想同周夫子请个假,但竹叶说,公子要等日暮时分才能回来。

没能请假,但一天两节课上的心不在焉,已经练了许多遍的《千字文》竟然被挑出了好几处错。

周夫子是个严厉的师父,当场罚了五戒尺不说,并让她将千字文抄上五十遍。

姜毓宁不敢违拗,捂着红肿的手心,讷讷答应。

傍晚,沈让回到听风小筑的时候,姜毓宁正在书房写罚抄,他透过半敞的轩窗,看小姑娘伏案写字,他无声勾了勾唇,只远远地看了会儿,没叫人打扰。

浴房里,樊肃已经叫人烧好了热水。

沈让在外近一年,少有能这么舒服的时候,他没叫人伺候,独自在浴桶里泡着,竟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将他吵醒。

他以为是樊肃叫他用膳,不悦道:“说了不用伺候,下去!”

门外静了静,然后传来小姑娘的声音,“哥哥,是我……”

不知是不是被他方才的语气吓到了,小姑娘声音怯怯的。

沈让一愣,急忙起身,一边穿衣裳一边安抚道:“宁宁,在门外等哥哥。”

这一年来,两人虽没见过,却传过几封信。

姜毓宁认的字不多,基本只有两三句,还因为自己名字笔画太多,写起来太难,因此落款都只有“宁”字。

沈让一贯顺着她,回信里也只有一个宁,渐渐的,这个字就成了姑娘的小字。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