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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对这车来说是绝对贱卖了,可见是真的缺钱。

躲在树边的岑音听见这个数字也是一惊,这车……居然值八万块,难怪那晚秦冶会用那种看乡巴佬的眼神看她。

秦冶已经跟了过来,“你乱跑……”

“嘘——”岑音压下声音,指了指对面的车行。

“草,陈嘉——”

“你小点声。”

岑音拽着秦冶,又指指陈嘉寻身边的碳色机车,“那个摩托,能卖多少钱?”

秦冶这才注意到陈嘉寻身边的重型摩托,“草,奥——”

剩下的话被岑音的眼风堵在嘴巴里,秦冶扯扯嘴角,上下打量岑音,眼里全是嫌弃。

“所以你巴巴地跑过来,就是为了陈嘉寻?还说你俩没一腿……”

“说正事,多少钱。”

秦冶昂昂下巴,本想拿个乔,触上岑音黑白分明的眼睛瞬间哑火,轻咳了声,“这车是进口改装版,看着很新,就算是二手,也不怎么折价。”

“那是多少?”

“二十来万。”

岑音微愣。

原来,八万元都已经是贱卖了。

秦冶的视线还落在他的梦中情车上,“没想到,陈嘉寻还是个富二代。”

富二代么?

岑音不清楚,她想起宁北路老巷子里那处破败的平房,还有更早的时候,在东林少管所匆匆打过的照面。

一旁,王通已经将最近两年的二手摩托市场唱衰了一遍,他看一眼陈嘉寻,表情为难,“小陈兄弟,看在老赵的面子上行——”

王通张开一个巴掌,“五万,不能再多了。”

秦冶:“草,真特么黑!”

岑音攥着书包的肩带,五万……他会卖吗?

陈嘉寻没接话,少年身量颇高,只一双冷淡的眸子睨向王通,王通突然就有些心虚,是不是压得太狠了?

“不是兄弟,我也是做生意的,亏本买卖我可不干。你要是觉得成,咱们一手交车一手拿钱,要是觉得不成——”王通又将烟重新叼回嘴里,“你就再到别处看看。”

陈嘉寻削薄的唇抿着,他骨相本就矜冷,眼下通身更是透着股沉晦的戾气。垂在身侧的修白手指蜷起,缓缓捏成拳,手背上的青筋一道道绷起。

半晌,锋锐的喉结滚了滚,陈嘉寻开口,低涩的一个字:“行。”

王通面上一喜,“成交!”

岑音躲在树后,视线始终未从那道挺拔的身影上挪开,清秀的眉头皱起。

秦冶最见不得她这副样子,“行了啊,车是人家的,人家爱卖多少卖多少,你搁这儿心疼个屁。”

岑音咽咽嗓子,她不是心疼。

她只是从陈嘉寻身上感知到一种情绪,让她想起一些从前的事。

那时候方绘茹还不认识秦建兴,她们母女两个为了筹钱,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贱卖。岑音到现在还记得那种明明舍不得、不甘心,却又不得不任人拿捏的感觉。

不多时,陈嘉寻从车行里走出来,岑音连忙拽了秦冶藏在树后。

秦冶不乐意,压着声音嫌弃道:“干嘛,现在知道害臊了,刚才不是偷看得挺起劲儿的么。”

岑音不想和秦冶拌嘴,秋夜寒凉,她看见陈嘉寻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发动,红色尾灯一点点没入沉沉暗夜,消失不见。

*

陈嘉寻赶到医院的时候,福利院如今的副院长曹秀芳也在。

曹秀芳年近五十,眼角布着细密的鱼尾纹,有着远超这个年龄的沧桑和衰老。

看到陈嘉寻,曹秀芳有些诧异,“阿寻?”

她起身,眼底带着明显的血丝,“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

“我来看看可可。”

可可是被丢在福利院门口的孩子,今年六岁,前段时间被确诊为急性白血病。

陈嘉寻站在病房门口,门缝压得很小,身量细瘦的小姑娘正阖着眼,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医生怎么说?”

曹秀芳眼中一瞬间涌上泪光,摇摇头,“情况不乐观,建议尽快手术。”

可福利院这些年经营本就困难,哪里出得起这笔昂贵的费用,为了这笔钱,福利院上上下下都一筹莫展。

陈嘉寻摸出那张银行卡,递到曹秀芳手里,“芳姨,这个您先收着,里面有五万块钱,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曹秀芳一怔,连忙推拒,“万万使不得,好孩子,这个钱,我不能拿。”

陈嘉寻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曹秀芳最是清楚。

从前在福利院的时候,他就是一群孩子里最乖最听话的那一个,后来被陈家领去了宁市,也没忘记福利院里的老老小小,逢年过节,总会回来看看,给大家伙带好些东西。

可就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偏偏遭了那样的大难。

曹秀芳心疼,“阿寻,这钱芳姨不能拿,你自己留着,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可可的手术费,我和院长妈妈会再想办法。”

“芳姨。”陈嘉寻止住了曹秀芳想要推还的手,“可可现在比我更需要这笔钱。”

少年沉黑眼底掠起伶仃笑意,看着却冷清,“我如今一个人,一条命,能用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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