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鲮山寺包扎了。
而就在此时,马车停了。
车帘外,一个府卫道:“何尉,姑娘和世子都找到了。”
戚玦猛然掀开车帘,只见何功平不知何时已换了干净衣裳,他的血腥味和他们的混在一起,一时难以分辨。
何功平嘴角噙着冷笑:“既然如此,尽早回去吧。”
戚玦目眦欲裂:“快跑——!”
话音未落,何功平就冷不防拔剑,两个府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剑封喉。
戚玦只觉得全是的血液都在倒流。
她抓着缰绳策马扬鞭,马带着马车疯狂疾驰。
到鲮山寺就好……到了那就好了……
但这时,戚玫猝不及防惊叫起来。
戚玦回头,只见何功平竟爬上了车,从车窗灵活地闯进来。
裴熠拔剑和他厮杀起来,但剑在马车里难以施展,很快在何功平的短刀面前落了下风,肩膀的位置又被短刀刺入。
裴熠低吼一声,全然不顾捅在身上的刀,整个人猛地往前,竟一剑捅进何功平的腰腹,与此同时,钉在裴熠肩膀上的短刀又深入了几分。
何功平被裴熠用剑按着,摔倒在马车上,戚玦见状,将缰绳套在了何功平的脖子上。
狂奔的马带来的颠簸,把何功平扯着向后,连带着他捅在裴熠肩上的短刀,也被顺势拔了出来,铛铛掉落。
缰绳随着马蹄起伏,一下一下地勒着何功平的脖子,勒得他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只能徒劳地扒着脖子上的缰绳。
却见何功平的手摸到了掉落的短刀,竟就要去斩那缰绳!
戚玦心下一凛,一匕首插进他的胸口……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戚玦苍白的脸上,像只刚咬死猎物的狼。
在戚玦落刀的那一瞬间,几乎是与此同时,何功平的短刀也砍断了缰绳。
疾驰的马车突然脱力,一个颠簸,侧翻在山道上,顺着山坡翻滚而下。
戚玦依稀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只是不知是在马车翻滚的第几下时,她就失去了意识……
……
待她再睁眼的时候,只看见漫天星河下,一股股白雾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这样干净的天,星星也像是发着冷光。
她呆愣着,似乎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哭。
片刻后,忽然想起自己为何在此,她猛地坐起身,一块湿漉漉的布从额头上掉下来,掉在手上,而手掌早已经被包扎好,手背上还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自己身上正一层层盖着布,最里头那件……玄色的,还带着厚重的血腥味,是裴熠的衣服?
对!裴熠怎么样了?
“裴熠!”她喊。
但眼前的人并不是裴熠,而是戚玫。
戚玫发髻散乱,正哭得梨花带雨,眼睛早已经浮肿,脸上擦破了好几处,她本就生得可爱,这么一哭,更没得叫人生怜。
“你没死……没死……”
吓了这么一通,戚玫已经语不成句了,戚玦明白她的意思,但听起来也太像遗憾戚玦没死成了。
“裴熠呢?”戚玦的声音有些沙哑。
戚玫看向了远处,戚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她身边点着一簇篝火,而远处是一条溪流,一个穿着白袍的人正往这里过来,待走近些,才看得出来,那衣服是白鹤袍,滚着金边,衣服格外长,本该到膝盖的长度,却垂到了小少年的脚踝,衣服上还斑驳着血迹,尤其是胸口,破了个大口子。
“你醒了!”见戚玦坐着,裴熠小跑过来。
“你没事吧?”戚玦问。
他的脸上都是血,额头上也缠着布,透着暗暗的红色。
裴熠却摇头:“我没事,倒是姐姐,一直昏睡不醒,还发了热,便先用我的衣裳和车幔应急盖着。”
见戚玦盯着他身上的白鹤袍,他笑了一下解释道:“是从何功平身上扒下来的,他已经死了。”
“哦……”戚玦有些发怔。
裴熠却猝不及防地伸手探她的额头,手冰冰的,舒服得很。
“果然还烧着。”
说着,他拿着一块湿漉漉的布,摊开,叠得方方的:“再躺下敷一会儿吧。”
她自己也摸了把额头,果然,发烫的,便也不逞强,乖乖躺下,由着他把湿布搭在额头上。
那篝火噼里啪啦冒着火花,烧得木柴上还有红漆,显然是用马车的残片烧的。可怜裴熠那把尚品宝剑,一时间竟沦为柴刀。
见戚玫还没缓过来,戚玦躺着昂头看她:“别哭了,我不是没死吗?”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戚玫又作起来,嗫喏道:“我管你死没死?我哭我自己,大半夜的被困在这个地方,我自己害怕不行吗!”
戚玦没意思地偏过头,没继续搭腔,而是看着裴熠的方向。
裴熠的剑使得好,但劈柴却是显得十分笨拙了,眼见那火势小了,又去劈残片,摇摇晃晃的,几次险些摔倒了,劈好了柴,又把戚玦敷额头的布拿去河边重新洗。
好贤惠一个人。
戚玦这么想着,笑出了声。
戚玫没好气道:“你还笑得出来,果然烧坏了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