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在室女来,所图无非两样:扬州苏家和状元郎徐奭恒。
“你便是徐大哥的嫡亲妹妹?”李蕴安走到徐怀慈前面,看了徐怀慈一眼,又看了旁边的徐怀馥一眼,“咦”了一声,指着徐怀馥,“长得怎么还没她像?”
徐怀慈心下有些骇然,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她扭头看向徐怀馥,见她面上还维持着笑容,只是手中的帕子绞成了一团。
周围的人倒是没什么异样,像是见惯了的模样。
想必,对她不需要太过拘礼?
想到这,徐怀慈堆起笑意,“四娘自幼在大兄身旁长大,自然是比我像些。”她眼珠子滴溜一下,掩嘴笑起来,“我呀,大概是像了苏家的表哥表姐吧。”
“也有道理!人家都说男女成亲后便会越长越像,我看你们也是这个道——”
“咳。”丁魁英轻嗽一声。
李蕴安住了嘴,颇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旋即又兴高采烈地拉起徐怀慈,“你倒是不怕我。”
徐怀慈听此,心不由提起来。
“我给你准备了见面礼!”李蕴安让跟来的使女把准备好的匣子拿出来,她打开匣子,从里面掏出一串用碧玺穿就的手串套在徐怀慈手上。“听说你喜欢佛法,这是请箁灵寺的大师开过光的,保人平安顺遂。”
她退后两步看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往前就要把手串捋下来,“这不好,我改天再换一条珍珠的给你——”
“啊呀!”又是那位嘴快的夫人,她抚掌笑道,“我说怎么看着面善,郡主这条手串一戴上去,我就想起来了。这不是水云观的观音像么?”
话音落下,场内变得寂静无声,场面有些尴尬。自从永昭长公主母女被罚后,长公主和丁魁英就听不得‘水云观’这三个字。
原来是郡主。徐怀慈悄悄打量起眼前的人,见她体态丰盈,举止散漫,圆脸粉腮,说起话来脸上的笑窝若隐若现,所有情绪外露于面上,便猜到她就是传闻中的乐安郡主。
知道了身份,徐怀慈心里有底了,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我看着倒还好。”她止住李蕴安的动作,大大方方戴着手串向大家行了一礼,“我若是菩萨,便保佑各位夫人的小郎君都能像沈二郎一样,早日金榜题名,保佑沈二郎从此官运亨通。”最后还装模作样,把手串当念珠把在手里转动,说上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蕴安回头去看座上的姑母,发现她眉眼舒展,还和各位夫人一起大笑起来,不由松了口气,小声说道,“你可真有意思!不过,我喜欢。”
“那我们就在这里,先托徐娘子的福了。”丁魁英看着徐怀慈,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不由在心里暗叹,可惜只是苏家的表姑娘,不是嫡亲姑娘,若是嫡亲姑娘,倒是能和我儿相配……
“今日高兴,两位小娘子不必拘束,园里请了戏班子,两位小娘子也去点几出戏,凑凑热闹吧。”丁魁英看向李蕴安,“乐安,你也不用陪着我了,带两位小娘子去戏台吧。”
“是。”李蕴安喜上眉梢,礼还未行完整,就扯着徐怀慈往外走。
只要不用陪长辈,什么都好!
“诶。”徐怀慈轻呼一声,伸出一只手拉住徐怀馥,“走吧,四娘。”
国公府的园子建在住宅的东侧,自成一体。园子里围绕着水面建了许多亭台楼榭,国公爷喜欢看戏,所以在建园子的时候,在多处建了戏台,如今她们要去的便是建在园子东南方的戏台。
三人出了厅堂,沿着游廊绕到一小门,才进了园子。北方的园林规模较大,占地宽广,和纤细轻巧的江南园林有较大的区别,徐怀慈不由多看了几眼。
很快,三人便到了戏台所在之地。台上演着一出滑稽戏,看客皆是一些年轻女眷,她们看得入迷,看到有趣的地方时,时而抚掌,时而大笑……
徐怀慈三人一到,便有使女将人引到座位上。徐怀慈正笑着,脑海中突然窜出园林的布局,她在江南的时候就极爱逛园子,不仅是因为它风景如画,透着诗情画意,更多的是因为它一步一景,像极了古书中描写的阵法,她觉得非常有趣。
刚刚,她们从西北方来,她记得临水处有一高阁,若是登上高阁,看台这边是一览无余的。
徐怀慈敛了笑意,微微抬脸望向高阁,蓦地与一身着秋波蓝圆袍的男子对视了一眼,徐怀慈不动声色地顺着动作的方向转动了一下脖子,似乎只是坐久了,活动一下筋骨。
她重新把目光放回戏台上,却早已没了看戏的心情。
原来,看台也是戏台,座上的人都是角儿。
一股熟悉的压迫感,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攫住了她的心,她觉得有些缺氧,抬手摸了一下裸/露在衣服外的脖颈儿,才惊觉自己沁出了一身薄汗。
徐怀慈有些烦躁,她把手交叠放在腹部,右手拇指放在左手拇指的骨节上,慢慢地来回刮着。
她明明已经离开了苏家,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感觉?
徐怀慈眼中闪过一丝森然,台上的戏已演到末尾,有使女捧着戏折子上前请贵人点戏。徐怀慈招了招手,给使女塞了一两银子,点了一出武戏。
使女得了赏钱,盈盈一礼,在众人都点过戏后,把徐怀慈点的戏放在了前面。
不一会儿,戏台出来三两武生,又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