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音能感受到自己心跳明显加快,她将耳朵贴在面前的阻挡处,仔细听着。
“你执意如此?”一道清润的嗓音响起,黎音蹙了蹙眉,这声音,她好像不久前才听过。
与他对话的那人没有应,他也未恼,而是又道:“大理寺那边已经定案了,况且卷宗被调出来需要圣上口谕,想要推翻一点都不易,如今新帝即位,各种势力都在背地里观望着,这时候忽然提出翻案,会有人对你不满的。”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黎音心仿佛被人重重敲了一下,这让她熟悉无比的声音,只有薛子衍会这样说,带着一股笃定的意味和散漫的强调。
好像有什么即将要破壳而出,大理寺,卷宗,翻案,他要做什么?
黎音想不明白,薛子衍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她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他。
对面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刑部这边我会想办法的,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也不会干预,只要有一点你需记住,这次的案件牵扯到的人太多了,你若是公然推翻,必定会有很多只眼睛盯着你……还是小心一些罢。”
“我明白。”薛子衍语气平常道。
院子外头忽然飞过来一只鸟,栖息在了屋檐下,薛子衍垂眸扫过去,他黑眸沉静如水,如松竹般挺拔的身姿却透着几缕淡淡的落寞,却又仿佛是人的错觉。
他端坐在那里,手里随意捏着一个漂亮的瓷杯,轻声道:“等这件事情了却后,我想离开这里。”
对面人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嘴巴张了几下,终是说道:“我说过,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薛子衍倏地笑了,他难得露出这样的笑意,不似平常带着三分讽意,而是一种心里石头落下的释然感,良久后,他与那人一起走出了这间屋子。
躲起来的黎音心却跳着更快了,她小心翼翼将自己裙摆拢起来,而后探出脑袋,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她处在别院的书房里。
方才,薛子衍同那人,就是在这里谈话的。
桌子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那个漂亮的瓷杯黎音曾经见过,是薛子衍花重金从南接那里买来的,一共一对,另一只在她那里。
她不自觉咬了咬唇,正想要出去,却不料下一刻刚刚走出这间屋的薛子衍再度出现在了门口。
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见状,黎音的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
薛子衍穿着一件深色鹤氅,整个人看上去浑然没有当初做她侍卫时的自卑与落魄,像是天生的贵人,就应该高高在上。
他眼眸锁定在她身上,打量了片刻,良久后,淡淡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黎音攥在袖子里的手指不断握紧,嘴巴像打结了一样不自然说道:“刚刚,刚进来没多久。”
薛子衍眸中划过些什么,而后从容的走到她面前来,黎音闻到了一股极其好闻的安神香的气息,这种气息和薛子衍身上的味道融合在了一起,让人意外的不讨厌。
清瘦冷白的手指覆上了她的手腕,手背上传来另一种温度,她有种抗拒这种触碰,但还是没有推开,黎音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走了多久,手怎么这么凉?”薛子衍拉着她的手,自然的十指相扣又微微松开,然后似是责备似是好奇,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又好像是在关心。
黎音没应,她脑子里现在乱糟糟的,几乎已经不能思考了,一个接一个问题接连产生,她麻木的将手放到对方宽大的掌心里。
“今天为什么这样听话?”薛子衍狐疑的看了她两眼,今天的黎音表现的有些不正常,让他险些都不习惯了。
“……”
黎音没有回应。
“还是说,你喜欢上我了?”薛子衍眸中划过些亮晶晶的情绪,故作轻松道。
“自恋是一种病。”黎音难得翻了个白眼。
薛子衍轻笑了一声,也没再调侃她了。
黎音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今天的薛子衍,脾气为什么这么好,难道与他刚刚说的那件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