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痛苦的回忆中抽离思绪,江扶绥出了一身冷汗。
重来一世,她不能坐以待毙。算算时间,兄长马上就要来劝说她入京了。
逃?
不,她要照顾好奶娘,而且,她还有些事情要确认----
上辈子,她曾偷听到军医和盛京使臣的对话。
敌人射入将军心脏的那支箭,貌似并不是致命伤。在暗箭穿过他的心脏之前,她骁勇善战的阿父,就早已经身亡。
这其中定有缘由。
然而,若是作为女子入京,最终的下场,说不定还是被送入宫中。不过,若她是男儿身……
江扶绥眯了眯眼,心中瞬间就有了主意。
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顶替掉江二公子,她就能够以男子的身份顺利进京……
没错,她的想法很简单。反正也没什么人知道她的存在,反正她跟兄长音容相貌,都相像至极,上辈子,她被兄长推出去挡灾,那这辈子,就让他来助她一臂之力吧。
只不过……
江扶绥抬起头,看着桌案上属于江将军的灵位,她的双手交叠于地,冲着将军的灵柩行了个大礼:”孩儿不孝。”
许久后,江扶绥起身,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鹰哨,轻轻吹了吹,等听到门外的躁动后,冷冷地勾唇一笑,侧身隐于门后的阴影之中。
“听到没,让我进去!她肯定就藏在这!你们可别骗人了!”熟悉的声音,跟江扶绥的声音很像,只不过低沉些。
“就是,咱们江二爷可是你得罪得起的?”娇媚的女声,想必是江二公子的妾室。
“什么江二爷!”巴掌声响起,二公子扇了女子一巴掌,“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准提二!”
“江少爷,这里没有人啊,里头停着将军的遗骨,还没过三天,不能进去啊!”看门的人见二公子如此不好惹,慌张极了,“谁不知道江将军向来清正廉洁,对郭夫人也是忠贞无二,怎么可能还有个女儿。”
“少废话,你的意思是本公子欺君?滚!”二公子一脚踹开了门,大步流星地带着名如花似玉的美姬走了进来。
“叫你滚!”二公子指着小厮,拿出鞭子,似乎要把小厮给抽死。
看门的小厮见阻拦无果,只得跑开,赶紧去叫人来阻止二公子撒泼。
小厮走后,四周重新归于寂静。
二公子一转头,就见一个身着白色麻衣的女子,从阴影中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黑色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发尾微微卷起,额间的绿色宝石引人注目,那眸子明明是深黑色,却给人一种闪烁着嗜血红光的感觉。
恰逢一阵妖风刮过,二公子脚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面对眼前这个长得跟自己几乎一样的孪生妹妹,没由来的害怕窜上二公子的心头。但是他一想到眼前的人是女子,不足为惧,也就挺直了脊背。
既是女子,那就好办,珠宝玉石,总能哄得她晕头转。
“你是扶绥妹妹吧。”二公子的脸上堆起了谄媚的笑,抹在脸上的脂粉都飘落了些,“我是你哥哥啊,你看咱们俩的长相就知道了。我这次来,是来接你进盛京享福的……都是江家子孙……”
江扶绥无动于衷,只是冷眼看着二公子。
二公子向美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帮衬几句。
“是啊是啊,扶绥妹妹,盛京可好了。”美姬赶紧上前,“琳琅玉石,锦绣罗衣,当然……也不是说塞北不好……京都的小姐妹们,都叫我此去塞北,带回些塞北的特产呢……”
“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二公子推开美姬,“阿妹,我知你从小长在塞北,也生出了感情,可是落叶归根,再说了,咱们江家,需要你啊……”
“好啊,我答应你。”二公子还没有说完,江扶绥便朗声应下。
二公子愣了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江扶绥这么容易就同意。随后他的脸上浮现出狂喜:“那咱们赶紧走吧,阿娘也念你念得紧呢!”
呵,阿娘……
江扶绥冷冷地看着二公子:“你是说郭夫人?”
二公子:“唉,你离家走了居然连阿娘都不记得了吗?”
江扶绥没有回答,她走到门前,在要推开门时转过身:“我随你进京是可以,但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没事,你尽管说。”二公子挥了挥手,一副财大气粗公子哥的模样。
江扶绥推开门,月光透过门缝洒在她的身上,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瞟了一眼二公子,懒懒开口道:“你能留在塞北吗?永远……”
江扶绥话音刚落,一股黑影瞬间笼罩了二公子,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就感觉脖子一痛,鲜血喷涌而出,甚至溅到了观音像上,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被重物压倒在地上。
狼!是狼!一群狼!
他想惨叫,却被狼爪堵住了嘴。
没过一会儿,二公子就没有了动静。
他的手仍旧死死抓着美姬的衣裳。
致于美姬,她已经被吓呆了,瘫软在地上,眼神涣散。
“吃下去。”
江扶绥掏出一个药丸,逼迫美姬吞了下去:“你不是想要塞北特产,此乃亡命蛊,塞北特有地毒物,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死,懂?”
美姬吓得满脸是汗,忙不迭地点头,生怕下一个葬身于狼口的就是她。
做完这些,江扶绥麻利地扒下二公子的衣服,穿到了自己身上。她从香炉里沾了些香灰,迅速地抹在脸上,充当二公子脸上的□□。接着,她撕下麻衣,勒住了二公子的脖子,喷涌的血迹就停了下来。
此时这不大的灵堂里挤着一群狼,昏暗的月光下,十几双眼闪着幽幽的绿光。
若是有人进来,估计得被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这个害怕的人,一定不包括江扶绥。
江扶绥意识到灵堂有些拥挤,停下来清点狼数,她这才发现,实际上来的狼,比她叫来的,要多得多。
“你们怎么全都来了。”江扶绥看着乖乖坐成两排的狼们,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