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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悸(4)(1 / 2)

我趴在栏杆上,眼角却一直往品心亭的方向看去,夕阳渐渐退去,夜如同一张巨大绀色的帷幕,将天空遮的严丝合缝,一轮残月挂在当空,映在满是残荷的渑池里,弥漫着清冷与凄凉的气氛,我偏头看向嬴政,却瞧见嬴政也望着不远处的残垣出神,我隐隐觉得嬴政要说的故事,也许与华阳夫人有关。

嬴政的目光愈发地缥缈,似在回忆一个久远的往事,他噙着莫名的笑意,突地看向我自说自话地问:“从哪开始讲起呢?”复而他苦笑一声:“又不是什么光彩的往事……”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在楚国乌江的对岸十里处,有处深谷名为幽兰谷,传闻是吴起后代隐居之地。有一年公主代王去旧地祭拜先祖,船舶行至乌江时突遇疾风,船只触石而没,那本该殒命的公主,却大难不死受到幽兰谷弟子的恩惠,便情难自禁地爱上了他。嬴政将至此处冷笑着问我:“像极了《越人歌》是不是?”

我瞧着嬴政面色不善,更是不敢多言,简单嗯了一声,嬴政却好似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月半露半掩地躲在云彩里晦明难辨,一如他的脸色。故事才讲到开头,我定是猜不出其中的脉络人际,却也隐隐明白这幽暗的往事,必然是见不得光的,我伸出手握住了嬴政的,嬴政抬眸看向我,眼眸里似乎又重燃言明的勇气,他略微顿了顿,接着向我叙说这座咸阳宫里,晦暗不堪的往事。

少年与公主相恋了,但公主毕竟是王室血脉,少年决定背弃谷中之人不可出仕的祖训,追随公主而去,并要博一个锦绣前程,为的便是来日赢娶公主。一个月夜公主与少年逃出幽兰谷,快行至谷口时,却瞧见了与少年青梅竹马的师妹,师妹不舍少年,也要追随少年而去,少年本不予同意,怎奈师妹执意如此,少年只得应下,这三人便踏上了前往郢都的路程。

一晃数年,少年成了楚国威名赫赫的将军,那少年的师妹则常伴公主身侧,成了公主的护卫,可这天下之事,哪能事事如意,事事都如预期进行?秦昭襄王欲为太子选妃,楚王适龄的公主中,唯有那芈惜公主一人!

话至此处,不用嬴政详言,我也明了,那位公主果真便是秦孝文王的王后华阳夫人!接下来的事不用言明,我也能大致推测出,公主为国而嫁,即便心里如何舍不下少年,也只得远嫁咸阳。

嬴政瞧出我一脸唏嘘,笑容却未有一丝减退,那笑容既有苦涩,还略带自嘲,他问我:“你以为这便是故事的结局了么?”我怔楞,抬眸去看他,嬴政站起身道:“你为华阳的可怜,可她若是一个平民丫头,尚且值得一怜,怎奈她是楚国的公主,为王室者享万民供奉,却连情爱都不肯为国而牺牲,这样的女人有何值得怜悯之处?更何况,这般自私自利的女人,如此不守节烈,却偏偏已节烈之名而风光大葬,位列在我大秦宗祠,受历代秦王朝拜!”

我瞪大了双眸,眸子里满是惊诧之色,记得是十二年前,华阳王后自请为秦王人殉的消息不胫而走后,一时间茶楼酒肆里,无一不称道秦孝文王这位年轻貌美的王后,虽然当时周朝式微,但明面上各路诸侯,却依旧不约而同地为周天子留着面子,谁也不愿留下话绊,让诸国有群起而攻之的借口,所以当周天子的使臣,行至楚国郢都时,楚王出城相迎,使臣亲自送上祭肉,以表赞华阳孝烈之名。

我仔细揣摩着嬴政的表情,难道这所有赞誉,都是源于一场欺骗?一场由华阳饰演,秦国王室作陪衬,以此骗了天下的华丽傩戏吗?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嬴政,嬴政面上依旧挂着五味杂陈的微笑,他问我:“阿雪就不好奇,为什么我的父亲与我的亚父吕不韦,都选择为华阳噤声的原因么?”

我震惊地盯着嬴政,此刻月华似练,粘在他如玉脸上,缥缈似仙,嬴政瞧我未吭声,自经笑道:“也是,以阿雪的睿智如何猜不出,这是一场交易,一场名为秦王权力的交易。也是,用投缳自焚的方式诈死,既保全了秦国的面子,又不给秦国攻楚留下由头,阿雪,你可知道这样的好方法,是谁想出来的么?”

我握着酒杯的手,竟不自觉地开始发抖,嬴政见我如此模样,轻按住我的肩头,轻语失笑又好似在自嘲:“阿雪,你可能想象在我十三岁时,躲在母后长春宫的屏风后,第一次听见我母后对吕不韦说出这些话时,我是何样反应?不能哭,不能害怕,像一块木头一样,杵在那一点都不敢动……”

“虽然过去了九年,我仍能记起母后她当年,是如何浅笑嫣然,说出这般骇然的事实……我祖父死于后宫之中最见不得光的玩应儿,而华阳则利用了那小鬟对她情郎的爱意,心甘情愿替她吊死在这座宫殿之中!”嬴政回眸看向身后,那座焚烧殆尽唯剩颓圮的宫殿,如芥癣一般滋生在阳光映射不到地方,微风拂过,吹打在破败地颓圮上,发出如厉鬼般地哀嚎。

我竟没有想到,是吕不韦与嬴政的父亲,为华阳织就了一个足以瞒天过海的谎言,而这件事情的策划者,竟然是吕不韦!而赵姬却在某一个时间,知晓了此事,以此为契机要挟吕不韦做出那些个荒唐的举动!

我战栗地拉住栏杆,周身竟止不住地震颤,嬴政回头瞧着我走到我跟前,为我斟了一杯酒道:“阿雪,吓到你了。”我一把抱住他,道:“我虽知晓,公子王孙生存的诸多不易,没想过这么些年,你竟是这样过来的!”

嬴政抚着我的后背,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问我:“你可知晓,我得知嫪毐与母后密谋,待我死后要传位给他与我母后的儿子时,我有多么害怕?!这偌大的咸阳宫中,竟再无一人能让我相信,在我最灰暗的那段时光里,我看到了姬丹写给我的帛书,上面记述着你去白马山拜师的诸多事宜,我想我要活下去,为了我曾答应你的,我也要撑到我们相聚的那一天。”

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我想此时此刻唯有一哭,才能如数表露,我那些诸多难以言表的情绪,心疼,战栗,儒慕,惧怕都混着眼泪簌簌而下。

嬴政揽着我,我也回抱着他,两个人相拥而泣,无关风月,为的只是夹扎着生死与诸多不易的辛酸。

良久,嬴政对上我的眼睛,问我:“阿雪,你可知道,今年我捕获嫪毐之时,他曾对我说过什么?”

我问:“什么?”

嬴政突然沉默了,唯听得他的鼻翼中沉闷地喘息声,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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