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朝生顿了顿,提起手头上的包翻找起什么。
没一会儿,她便掏出了一把钥匙。
跟锁一样老旧,某一面上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标注着“407”。
她看了眼身边的黑发男人,张口要喊他,突然发觉大家都没问过他的名字。
“元怿。”对方接住由朝生的视线,上道地抛了俩字,“叫我元怿就好。”
不等她再开口,元怿也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了一把钥匙,同样是“407”。
由朝生:……
完蛋了。
其他三人纷纷摸起自己的口袋包包,都找到了把钥匙。
许多言是405,范子鹤是401,临见月是307。
只有一个人是三楼的,男孩白着一张脸,紧张得发颤。
由朝生张口想说什么,偏头瞥了眼元怿,还是没出声。
有两人是一间房,但也还是该有四把锁才算够,注定有一间房要被落下。
大家围着三把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无言了半刻,许多言拍拍自己胸脯突然开口。
“你们分吧,我就不用了。”
众人的视线集中到了他身上,原本豪爽的黄毛画家一时间又显得局促起来。
“我劲儿大,也学了点儿散打,要是真遇上什么也可以反击一下,小临一个小高中生肯定没我能打,怎么看都是我空着最合适呢。”
范子鹤没有学过什么体术,也不会打架,便没有硬撑派头,看其他人怎么说。
临见月局促地摆手,结结巴巴:“可是,我…谢谢、不用…我,我不是高中生了!”
“……我已经毕业很久了,是全职作家。不是高中生。”
总算捋顺了口舌,男孩重复道。
嗙当——
话音刚落,原本在临见月脚边安安稳稳的空水瓶,突然无风自倒。
“……”
临见月原本就白的脸更加雪上加霜,话语卡在喉头,不敢再往外蹦一个字。
还以为是程序员……
真正的女高中生、由朝生默默地瞥了眼他身上的格子衬衫。
“如果要说合适,407有两个人,更加合适吧?”
许多言还要说什么的样子,在他开口之前,元怿突然说道。
由朝生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迅速跟上点头:“嗯,打架嘛…我也会一点。如果一定要空一间房,两个人怎么也要有底些。”
刚才她就是想提出空出自己那间房,反正要真有什么东西,不管有没有锁一定会最先找上自己的。
但既然是两人一间,她不能擅自替另一位“室友”也做决定。
……虽然跟自己做室友,注定不会舒坦就是了。
许多言原本还想再推辞,众人商量了会儿,一合计,还是将没有锁的房间订成了407。
“发生什么就大喊,我们就在隔壁。”范子鹤再三叮嘱。
由朝生嗯嗯嗯地应声上了楼。这种老旧公寓自然是没有电梯的,好在起点就是三楼,只有临见月不用爬楼梯,一直站在楼梯口看他们离开。
循着门牌号来到407,门一关,便只剩下了她和元怿二人。
由朝生环视了一圈房间整体,方才一进门,尘土味活着湿气便扑了她满脸。
屋子不大,布置也不大讲究,一张勉强能睡两人的床,一套桌椅和几个橱柜,仅此而已,看着都颇为老旧了。
床正对头还有面全身镜,恶意明显得不行。
由朝生有些无语地走过去将镜子搬到了另一边去,顺便观察一番镜子里的自己。
除了那双尚且看不惯的眼睛,脸自然是没什么变化,双马尾也依旧是双马尾,只是发根处花哨地编了几个花苞,看着更娇俏精致了些,没以往那般随意。
身上的衣着也有了变化。
由朝生来到这里之前还是初秋,难得周末换下了校服,穿的是一套深蓝针织衫配咖色长裙。
而现在的衣着,怎么看都是春夏时节才会上身的。奶白与咖色拼接的A字内扣蓬蓬裙,看布料与设计,估计是不便宜。
不如说她在刚才掏包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自己要扮演的角色似乎是个有钱人,怎么也是个小小姐——那又为什么会到这种破公寓居住?
由朝生想了想,打开橱柜查看。
还好,有两床被子。
和元怿商量一下轮流守夜的顺序吧,总归是睡不了一个完整觉的。
这么想着,由朝生一转头,却看到床上有个黑毛男已早早把被子团吧团吧睡着了。
“……”
元怿在迷迷糊糊中睁开眼——通常来说,他一旦进入睡眠,不睡饱了很难被叫醒,外界再大的声音也只会像是在唱摇篮曲,除非……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元怿惊悚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你醒了?”
由朝生放下了手里的撬棍,若无其事地看他,“我们来商量一下今晚谁先睡吧。”
元怿诡异地沉默两秒,一点一点挪下了床。
“这棍子哪儿来的?”
“房间角落放了两根,全新的,还有一把你自己拿吧。”
由朝生指了指门边的角落,确实是立着一根干净到有些漂亮的撬棍,与整个房间的布置格格不入,就像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哦……”元怿过去掏了撬棍,随身捎上,将一旁的椅子扯到床边坐稳了。
“你先睡吧,后半夜到时候再说,我刚才已经睡饱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谎话。由朝生看他方才那倒头就昏迷了的架势,可不像是睡饱了的样子。
她纳闷地颠了颠手上的撬棍,“没问题吗?”
有些担心睡一半就被怪物抄家了。
对方的视线从她手上的撬棍为起点,心虚地朝左侧挪,嗯了两声,催她放心睡吧。
由朝生没换衣服,就这样直直躺进床铺,被子随意盖上就闭眼歇息了。
她就没准备真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