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送爽,木叶金黄时,璟国举行了盛大的丰收祭。
夏初从别国闻讯赶来的农人也赶在晚秋取得了很好的收成,璟国一都九县,上上下下皆充斥着丰足喜乐的意味。
孟娴华服盛装,手持火把点燃麦秆堆,明亮的火光中,大司礼一身白袍,高歌着跳起了祈神舞,唱腔悠远古朴,仿佛真的能够沟通天地神明。
一段唱完,礼部众人跟上一起歌颂起了第二段,而后第三段,由参与丰收祭的全部百姓齐声合唱。
王都数十万居民各自围着麦秆篝火,其乐融融地唱诵着祈年神乐。
孟娴看到,五色的光点悠悠升入夜空,它们属于所有为此盛世提供庇佑的神仙。
其中,也有属于她和祈元的。
丰收祭之后,孟娴将外交之事正式提上了日程。
以明学、济学两家为核心,其余各家为辅的外事团正式成立,准备去往各国游说外交,寻求联合。
“尽皆归一是不现实的,我们的目标是合纵连横,寻找到各国关系的牵制与平衡点。”孟娴道。
纪子点头,逐个分析着:“璟国北与沐国隔江相望,西与商国只隔着一座小山,从地缘来讲,最有联合的可能。。”
凌子对此不大赞同:“璟国如今势大,若联合沐、商二国,湫皇室定会急切的抓住余下的言国、铎国,形成两方对峙的局面。”
宁为玉:“同则相亲,异则相敬。我们可备上两份合约,即便无法达成同盟,也至少签订互不侵犯协议,保证和平共处。”
孟娴沉思片刻,开口道:“我有一新法想要施行,或许可以在这次外交中试探一番各国的态度。”
“在宗国设置法司,依法治国,国之大事由五国组成的议会共商,投票表决。”
颜煦之眼睛一亮,赞叹:“人治难免有失,湫太宗何等雄韬伟略,八百年过去,后代也不过如此了。唯有法度严明,世间才能迎来真正的长治久安。”
凌子仍有担忧:“世间诸法初行时,无不妥帖。待时过境迁,又不过了了。现下诸王愿加入议院挟制湫皇,王爷要怎么确保百年之后的诸王仍旧愿意守法呢?”
孟娴:“开科举,用民智!”
孟娴笑着看向她们:“你们为万民奔走一生,不就是想她们能过的好吗?”
“还有什么能好过,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由湫皇室出面,五国轮流执考,每两年开一次恩科,选拔平民人才组成右议院,与五国左议院分庭抗礼。而律法的修改,须得两院九成以上同意方可,两院之首,拥有一票否决权。”
“无论封国还是士大夫封地,皆效仿之,科举取士,广纳民才。”
从未听闻过的新法让几人当场怔愣,细细思索了许久,凌子首先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朝着孟娴深深揖礼。
“为万民开通路,王爷高义!但凭王爷差遣,老身万死不辞。”
纪子一把撤下覆眼黑纱,目光炯炯,紧跟着表态:“让我来,干他娘的!”
宁为玉温笑着靠得更近了,不言不语的将大手牵住她,无声的支持。
“那就这么定了。准备起来,即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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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
穆昉发出惨叫。
“王爷,我还是不是您最器重的小昉了?出使各国,怎么能不带我?”
“说好要下很大一盘棋的,怎么我还出局了!”
孟娴被她抓着袖子,脑仁嗡嗡疼。
忘了这茬了。
打从春天起,穆昉就摩拳擦掌的准备着干一番大事业。
等了大半年,竟等来留守的命令。
宁为玉看着孟娴被紧紧抱住的手臂,皱眉冷冷道:“松开。”
“要你管!”穆昉梗着脖子:“我们女人说话,男人少搭茬。”
宁为玉举起拳头,青筋暴起:“别让我说第三次,松开。”
穆昉火速收回手,瞬间躲到了五步之外。
抽身之前,甚至还飞快地伸手抚平了孟娴衣袖上的褶皱。
孟娴赶紧劝和:“好了,不要闹了。”
“小、小昉。”
过了大半年,她还是不太适应这个可爱的称呼。
“我和为玉与明、济两家都要出使,你得留下坐镇王都。”
孟娴努力找着理由:“你可是我最器重的小昉,除了你,别人我都不放心的。”
穆昉心中得意,强行压制住唇边的笑意,但还是有些遗憾。
她争取道:“这么大的事,总要让我参与一点吧。”
孟娴迟疑着没答应。
“一点都不行吗?!”
穆昉瞬间变脸,张开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吵闹起来。
“停!”孟娴赶紧制止,“沐国,沐国给你。”
反正沐国就在澜江对岸,穆昉整日在澜江之畔练兵,去沐国比回家还近。
穆昉喜笑颜开:“我这就去!”
孟娴在她身后喊道:“文书!”
门外传来穆昉的大笑声:“哈哈哈!我早就抢了济家的!她们打不过我!”
孟娴:“………”
纪子强横一生,也算是碰上对手了。
宁为玉不满道:“王爷也太惯着穆大将军了。”
孟娴无奈道:“她心思赤诚,一心都扑在国事上。只要对百姓有利,哪怕是种田挖渠这种苦力都甘之如饴,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穆昉有着一颗真正的赤子之心,性子莽撞,却很明事理。
即便孟娴的新法触动了她的利益,将本属于大将军的军队调度权交给了兵部,也毫无怨言。
“总归都是为国而战。若调度的对,我便听她的;若是不对,难道她还打得过我吗?”
穆昉当时的一番话说得孟娴万分无语,简单粗暴,但有理有据。
就连多疑狠辣的老璟王都对穆昉直率的性情多有容让,实在是她太过坦荡,至诚则刚。
宁为玉酸溜溜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