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睡一会儿”原本是沈迎为了躲回卧室,不再待在客厅而随口扯的谎。
可她昨天晚上睡得晚,梦也做得乱七八糟的,早上很早就醒了。一开始,她只是躺上床想事情,但想着想着,困意就止不住地涌了上来。
眼睛一闭,一睁,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沈迎是被饿醒的。
她在一片黑暗中睁眼,肚子适时地发出了几声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听起来格外清脆。
沈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撑着手臂坐起身时,只感觉全身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混混沌沌地向床头的时钟看去,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数字静静飘浮在半空中。
20:23
沈迎抬手使劲搓了一把脸。
今天睡的可真久。
感应到人影的晃动后,卧室里灯光自动亮起,光线由暗到明,并不会让人的眼睛因无法适应突变的光线而感到酸涩难受。
沈迎打着哈欠爬下床,朝门口走去。
客厅里同样灯火通明。
陆桁川靠坐在沙发里处理着一起收购案。
当沈迎迷迷糊糊走出卧室时,他立刻收起了面前的光屏,视线落到那半眯着眼、带了点起床气的小脸上:“醒了?”
沈迎看到陆桁川怔愣了一瞬。
这个时间,她以为陆桁川会回卧室,没想到他竟然还在客厅里待着。不过沈迎没有多想,糊里糊涂地应了一声,然后便如行尸走肉一般进了浴室。
漱了个口,洗了把冷水脸,混沌的大脑这才完全的清醒过来。
回到客厅,沈迎先是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沙发。
陆桁川不在。
一转头,刚落下去的那口气立马又提了起来。
餐厅内,热气腾腾的食物已经被人从餐车里拿了出来,在桌上一一摆好。
陆桁川坐在桌边,双手环胸,一派从容地望着站在浴室门口的沈迎。
见沈迎愣在原地,陆桁川“好心”开口提醒道:“不过来吃饭吗?”
“……”
陆桁川表现的已经非常明显了,他就是在等着沈迎睡醒后一起吃晚饭。
沈迎磨磨蹭蹭地走到桌边坐下。
和上一次有所不同,这次沈迎的面前多出了几道精致摆盘的菜品,而这些菜品用的都是配套餐食里绝不可能会包含的高级食材。
沈迎默默地抱紧了自己的小碗。
眼看着沈迎宁愿伸长了手去夹离她很远的、看上去较为普通的菜,也不愿去碰就摆在她面前的那几道。陆桁川没忍住,把筷子反过来,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沈迎的手背:“手别伸那么长,夹你面前的菜。”
“……”
“可是这些菜都不是我点的。”沈迎捂着手小声抱怨。
陆桁川夹菜的手微微顿了顿,声音比刚才低了些:“你和我之间,不用分得这么清楚。”
沈迎沉默。
筷子握在手里半天,最终还是朝着面前的几盘菜伸去。
沈迎下午躲在卧室里,杂七杂八的事情想了一大堆,倒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陆桁川这几天对自己态度上的转变,大抵是因为他内心对自己存了几分愧疚。
既然陆桁川想用这种方式来补偿她,那沈迎就心安理得的受着。
等回到主星,陆桁川走他的阳光道,沈迎过自己的独木桥。两个人原本就不亲近,过不了几个星期,陆桁川心里的那点歉疚就会烟消云散,然后将沈迎这号人物彻底抛诸脑后。
一顿饭,相对而坐的两人各怀心事,安静地吃到末尾。
饭后,陆桁川将一碟桃酥推到沈迎面前,说:“我听别人说,‘光年’上的厨子做的桃酥很好吃,你尝尝。”
沈迎喜欢吃这类酥脆香甜的小零食,她没跟陆桁川客气,伸手就要拿。手指碰到桃酥的那一刻,沈迎脑中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小事”。
“苏加言知道我离开L星的事情了吗?”
沈迎琢磨着,苏加言是个死脑筋,要是他以为自己是因为不想见他所以闭门不出,天天都跑到小洋楼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罚站怎么办?
沈迎说这句话的初衷,是希望陆桁川可以代替自己去和苏加言说一声,别再去小洋楼那儿傻等了。却没想到,这两天对着自己一直和颜悦色的陆桁川听到这句话后,乍然间变了脸色。他眼里的温度如潮水般退去,顷刻间结起了一层薄冰:“昨天晚上已经让人送他回去了。”
“……”
陆桁川口中的“送”,只怕和真正的“送”沾不上边。苏加言那倔脾气,怕不是被陆桁川找人绑回去的。
至于陆桁川生气的原因,沈迎心里大致能琢磨出一个具体的轮廓来。
如果不是苏加言提前来向她“通风报信”,那陆桁川就可以等到主星上的一切事物全部尘埃落定之后,再来L星接她回去。这样就算沈迎有心想要挽回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现在因为苏加言的横插一脚,陆桁川不得已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来安抚她,以防她将事情捅到陆丰年那里去。
想到这儿,沈迎忽而没了吃桃酥的胃口。
沈迎从始至终都没有打过陆家资产的主意。她对陆丰年好,孝顺陆丰年,陆丰年生病住院之后每天去医院看望他,仅仅是想报答他这些年对自己的养育之恩而已。
沈迎是那种,别人对她好,她便要加上几分再还回去的人。但周围的人好像都误会了沈迎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就连陆桁川也误会了,防她如洪水猛兽。
“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休息了。”
沈迎兴致缺缺地收回手,把指尖沾到的一点桃酥碎屑用纸巾擦掉,起身回了房间。
陆桁川不是沈迎肚子里的蛔虫,并不知道刚才沈迎愣神的那短短几秒钟里,她在脑中脑补出了一部什么样的年度苦情大戏。
他垂眸看着那碟未曾动过的桃酥。
沈迎是因为自己擅作主张把苏加言送回主星的事情,才不开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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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沈迎七点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