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迎失眠了。
一闭上眼,脑中就跟走马灯似的。上一秒浮现的是陆桁川抱着她在街上狂奔时,脸上焦急担忧的神情;下一秒又立刻转变为浴室内,朦胧水汽里,陆桁川剪衣服时专注的眼神和紧蹙的眉头。
那句后悔没有及时接住锅丢开的话,更是反复在沈迎耳边回响,吵得她心烦意乱,无法静下心来入睡。
沈迎越想越觉得陆桁川说的那番话很奇怪。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琢磨了许久,也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陆桁川对她真的很好。不说别的,光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沈迎就得好好照顾陆桁川,直到他手上的伤好转为止。
回主星这件事只能暂且先搁下。
晨光熹微,沈迎终于伴着窗外的几声清脆鸟鸣,朦朦胧胧地坠进梦里。
梦里一团乱麻。
沈迎没有睡得很沉,九点半的时候,她在门外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对话声中缓缓睁开眼。
走出房间,这个点原本不该在家的陆桁川却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坐在沙发里,面前光屏上的PPT正不断转换着,似乎是在开一个线上会议。听到开门声后,他转头看着沈迎,毫不避讳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开口问道:“醒了?想先吃早饭还是先涂药?”
沈迎脑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几天前在电影中看到一幕场景——下班后,丈夫回到家里,贤惠的妻子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外套,问他是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
“不用了,你先开会吧。”
她选择先去刷牙洗脸。
洗漱完毕出来后,陆桁川会议已经开完了。沈迎自觉地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药膏,给他涂药。
“肩膀还痛吗?”
安静的客厅,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中,忽然落下一声关切的问候,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沈迎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陆桁川手上,将药膏涂在伤口上时更是无比小心,生怕刺激到那些还未愈合的伤口,闻言下意识地喃喃道:“不痛了。”
陆桁川眼里瞬时刮过一阵和煦的春风。
在沈迎看不到的地方,他不再掩饰自己的一腔浓烈情意。垂在身侧的左手抬起,将沈迎颊边几缕滑落的碎发又别回了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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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桁川自手受伤之后,便将工作带回了家里。除了非他亲自到场不可的会议,其余时间,他要么待在书房,要么待在客厅里处理工作。
午饭后,沈迎坐到沙发上准备选个电影来看。
陆桁川穿着衬衣西裤,拿着一条领带走到沈迎跟前:“能帮我系一下吗?”
沈迎立刻从沙发里站起来:“好。”
陆桁川长得高,沈迎一米六五的个头将将够得着他的下巴。给他系领带,沈迎还得稍微仰着点头。
两个人靠得很近,陆桁川的呼吸打在脸上,和他说话时的语气一样轻柔。
“我下午有个会,不会开太久,四点之前就能回。”
“好。”
“想吃奶油蛋糕吗?公司附近有一家西点屋的奶油蛋糕很出名,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
“谢谢。”
沈迎系好后,将领带结往上推了推,又抬手帮陆桁川整理了一下衬衣衣领。
“注意你肩膀上的伤口,不要磕着碰着了,更不要沾水,”陆桁川事无巨细地嘱咐道,“有什么不舒服立刻给我打电话。”
沈迎跟着陆桁川走到门口,乖乖回答道:“知道了。”
最后的告别,以陆桁川抚摸沈迎的头顶作为结束。明明只是出去开个会,不到两三个小时就会回来,可他站在门口,光是叮嘱沈迎在家的注意事项就叮嘱了快半个小时,仿佛将沈迎和富贵一人一机留在家里,是一件非常不靠谱且令人担忧的事情似的。
回到客厅时,富贵已经将两人之前没看完的连续剧翻了出来。沈迎坐到富贵旁边,抱起茶几上剩了半桶的爆米花,边吃边看。
屏幕里,女主为男主挡下了致命的一击,奄奄一息地躺在男主的怀里。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
女主口吐鲜血:“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受伤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
沈迎:“……”这句台词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然后剧情发展到女主被送进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抢救之后,伤情稳定下来,男主带着女主回到两人住的房子。
男主扶着女主在沙发上坐下,说道:“警局那边调查有进展了,我得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别担心。”
女主:“好。”
沈迎:……
女主抬手帮男主整理外翻的衣领。
沈迎:?
男主:“警局旁边有家粥的味道很不错,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份,好不好?”
女主:“好。”
沈迎:??
男主继续叮嘱:“医生说了,你的伤口不能沾水,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千万小心,有什么不舒服立刻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女主:“知道了。”
沈迎:???
直至此刻,这段奇怪的剧情发展才终于出现了和沈迎记忆不同的地方。电视剧里,男女人公的告别不是以摸头结束的,而是以一个漫长缠绵的吻结束的。
身旁的富贵已然一副陷入了绝美爱情中的花痴模样:“他们真的不要太爱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段剧情和刚才陆桁川走前的情景太过于相似,沈迎浑身上下都变得不自在了起来,耳朵也逐渐开始发烫。
原来那些动作和语言在别人眼里,看上去竟是这么亲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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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桁川会议一结束就立刻赶了回来。
开门声响起时,沈迎脚比脑子先动,一路小跑到门口。怕陆桁川提着蛋糕不好换鞋,便从他手里接过蛋糕盒子。
陆桁川习惯性的想去摸沈迎的头,却摸了个空。
沈迎退到离他三四步远的位置,脸上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