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过? “施福为什么能进内道?” 鬼魂回答:“我听他说,他是给道门立下大功的人,他给道门种过树。” 种棵树就能入品? “种什么树?” 鬼魂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听他说过一次,还是他喝醉了酒的时候说的。” 喝醉了酒,说了不该说的话。 所以被怒夫教灭口了。 看来这棵树很重要。 …… 钱立牧一伸懒腰道:“你们接着爽快,我去酆都城了。” 夏琥道:“钱中郎,我们跟你一块去。” 徐志穹道:“我们去凑什么热闹?” 夏琥道:“罪囚送到了阴司,可我拿不到凭票,因为那不是我摘的罪业,凭票得你亲自去拿。” 三人一并到了酆都城,到了城门,夏琥对徐志穹道:“有个姓聂的典狱说跟你相熟,我当初让役人把罪业给了他,咱们不方便进城门,让钱中郎帮我们把凭票取来吧。” 夏琥是个守规矩的人,七品判官不进酆都城,她只肯在门外等。 徐志穹从来就没守过规矩,买役鬼玉,买阴灵石,租《录事簿》,他经常来酆都城“赶集”。 到了阎罗殿,聂贵安赶紧叫人把凭票拿了过来:“马判官,今天可算见着你了,咱们兄弟说什么得喝一杯。” 聂贵安知道徐志穹出了大事,又听说役人杨武来买役鬼玉,真以为徐志穹这条命没了。 两人对饮几杯,徐志穹道:“聂兄,在下有一事相求,我想看看这两个罪囚,一个是田金平,另一个是梁玉明。” 其实看不看田金平,都不打紧,徐志穹就想确定梁玉明死干净了没有,又不想把话说得那么明显。 聂贵安犹豫片刻道:“这事不合规矩,可难得兄弟你开一次口,我且带你去一回,咱事先得说好,你千万不能和鬼魂说话,一句都不能说,阴阳两隔这规矩,咱们不能给破了。” 按照聂贵安的安排,徐志穹穿上了鬼差的制服,跟着聂贵安去了后堂。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了阎罗殿的后堂,在他想象之中,后堂应该像个大型刑场一样,一群鬼魂在这里受刑。 可实际上后堂是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整齐的排列着囚室。 聂贵安在前边带路,走到一座囚室,停了下来,示意徐志穹捂住鼻子。 徐志穹把鼻子捂住,聂贵安打开了囚室,浓密的灰尘扑面而来。 徐志穹以为这囚室就是一间几平米的小屋,打开之后才看见,这囚室之中别有一番天地,光是面积,比议郎院还大了不少。 这么大的地方,就是给田知县一个人准备的? 田知县很有面子啊! 这院子里全是灰土,路很不好走,徐志穹跟着聂贵安翻过几座灰土山,穿过一座池塘,终于看见了田知县。 田知县泡在泥水堆里,泥水一直淹到胸口,他拿着一把铁锹,正在稀泥堆里翻搅。 旁边一名鬼差吆喝道:“田大人,您快着点,赶紧把这堆稀泥和了,那边还有两座灰山!” 田金平喊一声道:“老夫,老夫和不动了。” “这话说的,您都和了一辈子稀泥了,这两座山对您来说算得了什么?” “老夫,老夫实在是……” “这样吧,我看您是真累了,我去给您烧烧油锅,您洗个热水澡,接着和!” 田金平放声哭嚎,聂贵安带着徐志穹出了囚室,转身又到了另一间囚室门口。 这次聂贵安没开门:“兄弟,里面火太猛,你在外边看看就算了,来人,给开扇小窗!” 一名狱吏上前,用手在墙壁上一抹,砖墙之上竟然开出一个洞来。 徐志穹在洞里看到了梁玉明。 梁玉明被木棍穿了身子,架在火上烤,旁边有不少鬼魂,拿着小刀从他身上割肉吃。 “有些服苦役的小鬼,罪不重,干活还卖力气,就偶尔让他们过来吃点肉。” 原来是个自助烤肉店,现烤、现切、现吃。 说话间,梁玉明看见了徐志穹,破口骂道:“杂种,你个杂种!” 徐志穹本想骂回去,可聂贵安叮嘱过他,不要和鬼魂说话。 等狱吏关上了小窗,徐志穹问了聂贵安一句:“梁玉明就那点肉,不够吃啊!” 聂贵安笑道:“这你放心,这个时辰吃下去了,下个时辰还能长出来,几百年都吃不完!” …… 梁玉明死干净了,徐志穹也放心了。 他带上凭票走了,换过了功勋又和夏琥亲昵了一会。 “娘子,我衙门那般死去的兄弟,怎么样了?” 夏琥道:“赏善大夫说了,有几个罪业原本就不重的,功大于过,送去阴司给他们谋个差事,又或者投个好胎。 有几个功过相抵的,直接送去投胎了,投到什么地方,只能看命数了, 罪业太深,抵不掉的,且留在赏善司里做役人,按照罪业长短,干几年苦役,攒些功德,到时候再作去处。” 赏善大夫给足了面子,且看看赏善司那环境,最差的结果,也只是在青山绿水间干几年苦役。 夏琥从案几下拿出了一个袋子:“这是赏善大夫给你的,这些人并非因你而行善,但你写的赦书却是帮了他们,因此赏了你两百功勋。” 徐志穹把袋子塞到了夏琥手里:“这功勋归你,咱们说好的。” 夏琥嘟着嘴:“我可不占你的便宜,谁知道你想怎么讨回来。” “还能怎么讨?这么多天没见,还不让官人痛快痛快!” “你怎地恁地没羞臊,慢一些,别把我衣裳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