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演戏的行头,你心里没数么?” 陈知县越说越怕,看来这白无常对他知根知底,撒谎也没用的。 情急之下,他说了一句实话,这句实话,让他在官场之上纵横三十载,未曾失手。 “我有钱!”陈知县神情非常坚定。 白衣人轻蔑一笑:“有钱没钱,你心里没……那什么,你心里肯定是有数的!” 事情有缓和,陈知县心下稍安。 不管他是不是白无常,这终究是个强人,先把他稳住再说! 陈知县连忙抱拳道:“白魂使,我给钱,我给三千两,换一年阳寿。” 白衣人一撇嘴道:“三千两少了!” “五千两!” 白衣人一咂嘴唇:“你这人不爽利!” “那就爽利些,一万两!魂使以为如何?” 白衣人点点头道:“这还像些样子!” “既是说定,咱们现在就去拿银子!” “银子不在县衙么?” “魂使说笑了,老夫一生清廉,银子怎会放在县衙。” 陈知县前头领路,白衣人紧随其后。 他现在还觉得这白无常未必是真的。 他以为离开这屋子,就能甩开白无常。 他甚至幻想着让守门的衙役直接制服白无常。 可等他走到县衙门口的一刻,这些念头都打消了。 原本在县衙门口值哨的衙役都不见了。 走在大街上,两边的房子影影绰绰,地上的雾气层层叠叠。 这好像不是他熟悉的百福县。 这好像就不是他熟悉的阳世间! “白魂使,咱们还是在阳世吧?” “多耽搁一会,恐怕就不在了。” “我是真给银子的,你说话可得作数!” “话说多了,我还真有可能反悔!” 陈知县不敢多说,一路低头往前走。 白衣人问了一句:“你要去的地方,离这多远?” 陈知县道:“若是有车马,一天倒也够了。” “你怎不早说!”白衣人责备一句,随即从背囊里拿出了一匹马。 那马看着一人多高,在白衣人手上却十分轻盈,举起放下,落在地上,没出半点动静。 陈知县盯着那马看了片刻,脸色瞬间暗澹下来。 “这,这,这是纸做的……” 白衣人跨上纸马道:“走,咱们赶路!” 陈知县不想上马,见白衣人举起了哭丧棒,却也没敢抵抗,等上了纸马,不到半个时辰,两人走了六十多里,到了县城外一座村子。 下了马,陈知县来到一座宅院门前,宅院不小,前后三座院子,但甚是破败,寻常人路过,甚至怀疑这院子荒废了,没人住。 “这是陈家老宅,虽说破败了些,但我为人素来简朴,这宅子终究不舍得丢弃,且让拙荆和幼子在此住着。” 陈知县叩了半天房门,一个老妪出来把门打开,一脸惊讶道:“老爷,你怎么回来了?” 这老妪是陈知县的发妻,衣着素朴,满面沧桑,怎么看都不像是知县夫人。 看到夫人这一眼,陈知县满脸热泪。 自从遇到这白无常,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了活人! 而且还是亲人! “孩子睡下了么?” “没,春闱快到了,孩子这两日正用心。” 陈知县低声说道:“家里来了贵客,你和孩子躲在屋里别出来,我陪客人说两句就走!” 老妪不敢多问,赶紧躲进屋里,陈知县带着白衣人到了后院,到柴房之中,从柴刀下拿了一把钥匙,进了厢房。 陈知县用钥匙在厢房打开一只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一只瓷瓶,把瓷瓶倒扣三次,又拿出一把钥匙。 接着,陈知县带着白衣人去了地窖,在一堆木炭 进了暗门,顺着楼梯往下走,陈知县点亮了左边墙上的烛台,转动烛台三次,墙上打开了一道暗格,五只木箱子出现在眼前。 “这是白银一万两,魂使,你当面点清!” 白衣人打开箱子,箱子里整齐的码放着银锭子,五十两一锭,一个箱子四十锭,五个箱子正好一万两。 白衣人大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我这人并不爱财,但有两个银锭子缺角了,算下来,应该少了三两。” 陈知县倒也爽快,握住另一盏烛台,转了六次,一个小暗格打开了。 陈知县从暗格里拿出两锭银子,放进了箱子里:“这些,且算是找补!” 白衣人点点头道:“罢了,一万两银子,我这收下了,这一年的寿数,卖给你了。” 陈知县闻言,双膝点地,双手撑地,额头撞地,给白衣人磕了三个响头。 这就是古礼。 白衣人点点头道:“一年之内,我不会钩你魂魄,但别的魂使却难说了。” 陈知县一怔,眉头紧锁道:“魂使,话若是这般说,却少了些诚意!倘若别的魂使来,个个向老夫索要银两,老夫如何担负的起?” 白衣人道:“我担心的也是这件事,所以咱们得签个契据,把事情都说清楚,你用一万两银子买了寿数,我收了钱,自然要把寿数给你, 契据签下,生意就是做成了,别的魂使再来,你就拿契据给他看,谁也不敢胡乱生事!” 一听说留契据,陈知县觉得甚好。 白衣人道:“有纸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