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烧了,命令神机司立刻处死三个负责送信的阴阳师。 留在外面的三个使者,先让他们多活些时日,等他们回来再做处置。 这信里的内容,绝不能让宣人知道,否则他们的态度会更加跋扈。 不仅不能让宣人知道,更不能让千乘人知道。 被梵霄王无视,被图努王勒索,就连区区一个蛊族大司祭,都能和洪俊诚谈条件,这三封信简直是对神君的侮辱! 本以为烧了书信,杀了信使,这件事情已经做到万无一失,可好巧不巧,这三封信被杨武截获了。 来到千乘国都,杨武按照徐志穹的吩咐,先去神机司探查了一番,正赶上神机司用阴阳法阵送信。 因路途遥远,法阵极其猛烈,杨武轻松找到了法阵的位置,破解了法阵的屏障,三封书信的内容一览无余。 杨武悄然离开神机司,却没回中郎院,他用幻术幻化了一身破衣裳,手里拿着个破碗,往脸上抹一层污泥,假扮成个要饭的,准备去玉瑶宫给徐志穹个惊喜。 千乘国有严格的夜禁制度,入夜之后,不准在街上走动。 但叫花子例外,你不让他上街,能让他去哪? 杨武这些天,一旦夜里想出门,就假装叫花子,这招屡试不爽。 可今天出了意外,两名官差还真就盯上了叫花子。 “你是做什么的?” 杨武一愣,笑吟吟道:“要饭的。” “你再说一次?” “要,要饭的。” 差人喝一声道:“锁了!” 锁了? 要饭难道犯法么?杨武在千乘国见到不少要饭的,凭什么就给锁了? 两名官差不容分辩,上前用铁链把杨武锁了。 杨武真是不想惹事情,莫说这铁链锁不住他,他只要稍稍动动手指头,这两个官差一个都活不了。 算了,正经事还没做完,不必为了这两个鸟厮漏了自己身份。 杨武没有反抗,且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脱身,他跟着衙差在街上转了几圈,被送到了街角一座凉亭里。 亭子下蹲着十几个人,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翁,腿脚不灵,蹲不住了,想站起来活动活动,被官差一脚踹倒,趴在地上不敢作声。 看他们破衣烂衫的样子,应该都是乞丐,只有一对男女,二十多岁,衣服虽然破旧,但还算干净,应该不是花子。 官差正在一旁商量事情:“今晚就抓了这么几个?” “这就不少了,连抓三天了,都快抓绝了。” “那就赶紧送去吧,去的早,回的早,还能补一觉。” 官差喊一声道:“走了,走了,上路了!” 杨武抽抽鼻子问一声:“几位大哥,这是要去哪呀?” 官差笑道:“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 “去善堂,给你们发粥喝!” 乞丐们将信将疑。 神临之城里确实有善堂,但善堂的大门从来没开过,他们不知道善堂里边什么样子,更没有喝过善堂的粥。 年轻男子上前道:“诸位大爷,你们是把我们夫妻当叫花子了,我们不是花子,我们是傀儡艺人,今天没生意,不巧盘缠花光了,没别的去处,且在廊下蹲一晚,等明天我们有了生意,我们就去住客栈,几位大爷,您放了我们……” 衙差上前一脚,踹倒了那男子:“你怎么那么多话!去善堂不比睡大街强么?给你口热粥喝不好么?” 男子被踹中了胸口,咳嗽了半响,妻子扶住男子,男子不再说话,众人默默走过了几条街,到了善堂。 衙差开了大门,把众人推了进去,随即把大门锁上。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杨武作为鬼魂都忍受不了。 一座寻常人家大小的院子,挤着几百个乞丐,有的在地上躺着,有的在墙角缩着,有的还活着,有的已经断气了,有的身上都是腌臜之物,有的则在一堆腌臜之物里泡着。 年轻的男子哭喊道:“我们不是叫花子,把我们放了吧,我们把衣服典当了,找个住处,肯定不睡在街上。” 哭了半响,门外没有半点动静,旁边一个老花子劝道:“莫再哭了,别把那几位老爷惹毛了,有个比你还能哭的,昨天被活活打死在这!” 男子赶紧收了哭声,杨武问那老花子:“他们什么时候给粥喝?” “我来这两天了,一粒米都没见过。”老花子吞了吞唾沫道,“他们说明天早上有粥喝,也不知是真是假。” 杨武道:“既是不发粥,把我们抓到这作甚?” 老花子道:“官差老爷却没跟你们说么?宣国派人来了,宣国人最坏,他们就见不得咱们千乘人过得好,要是被他看见了咱们,就会说咱们千乘国遍地都是叫花子, 官差老爷说了,咱们千乘人有骨头,宁可饿死,也不能让宣人看了笑话,所以就把咱们抓到这,关几天。” 杨武道:“到底要关几天?” “不知道,”老花子叹口气,“说是等到宣人走了,就放咱们出去, 宣国这群坏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宣人走了,咱们就能出去了,宣国亡了,咱们就都有饭吃了,再也不用挨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