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有没有嘱咐过你,一个月不能超过十次?” 姜胜群愣了半响,伸出手指算了算:“昨日,是九次,前日是……” 只算了两天,姜胜群脸色惨白:“若是超了,会怎样?” …… 入夜时分,徐志穹来到街上闲逛。 前日,他让洪华恒上了一封奏疏,取消了千乘国的禁夜令。 本以为神临城的夜晚会很热闹,可或许是百姓还不适应,而且晚上也没什么商家,街上依旧冷冷清清。 这事情不用着急,等过些日子酒肆、茶坊开起来,夜里的繁华会随之而至。 走到北门附近,一队人,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进了城门。 他们身上带着木枷,脚上带着铁镣,每走一步,哗啦啦直响。 深夜押送囚犯进城? 刑部差人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徐志穹仔细一看,押解罪囚的不是刑部差人,他们穿着特殊的官袍,是锦绣笔吏。 “走快些!”锦绣笔吏吴耀三,挥起鞭子打在一名女子身上。 女子抽泣一声,不敢哭出声音。 “你这妮子还想不想要了?让她走快些,你听不见?”锦绣笔吏肖国晗,对着个孩子踹了一脚。 孩子她爹心疼,想把孩子抱起来,奈何戴着枷锁,只能偷偷流泪。 徐志穹想杀了这群杂种,但这事得先查个明白。 他尾随在身后,悄悄听着锦绣笔吏的言语。 “这神临城,晚上怎么不关城门?” “我也是第一次来,许是天子脚下,就是这个规矩。” “你适才看见了么?门口那几个看门的军士,他们都不穿丧服。” “这不是到夜里了么,许是人家偷偷脱了一会。” “夜里就能脱么,这可不合规矩!” “你觉得不合规矩,你就抓他们去。” “这我哪敢,人家是什么身份,可我看不光是他们,还有不少贱氓也没穿丧服,这难道不该抓么?” “该抓,也轮不到你抓,各有各的地盘,你别抢人家的生意。” 徐志穹看着那群拖着枷锁的百姓,默默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当晚,他叫来了秦燕,问起了锦绣笔吏之事。 秦燕道:“属下正要向您禀报,每逢神君驾崩,新君登基,各地锦绣笔吏都会趁此机会抓捕罪囚,赚一回功勋。” “这功勋怎么赚?” “都是借着丧礼的由头去赚,抓到没穿丧服的,没在家里设灵位,行丧礼的,哭的不尽心的,没事笑一声的,都会被抓来。” 徐志穹皱眉道:“丧礼不是早就结束了么?” 秦燕叹道:“神临城的丧礼是结束了,可各州各县却是另一番光景, 锦绣笔吏这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升迁的机会,哪肯轻易放过, 按照千乘旧例,他们到了神临城,能见一面神君,只要带来罪囚,至少能官升一级, 抓的人多了,自然会得神君赏识,连升三级的,也曾有过, 此前已经来了几百名锦绣笔吏,带着罪囚来了皇宫,非要面见新君等着领赏, 我劝他们把人放了,赶紧回去,他们不听,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实在不行,只能交给神机司处置了。” 徐志穹思索片刻道:“千乘国有多少锦绣笔吏?” 秦燕思索片刻道:“大概三千多人。” “三千多人,神机司大牢也装不下。” 秦燕道:“抓走几个,吓唬住他们便好,其余人自然会离去。” 徐志穹摇头道:“这不妥,大老远来一趟,终究是要给些赏赐的,让他们留下,当个京官吧。” “京官?”秦燕很是费解。 “是,京官,这事就由你来操持,不必惊动神君。” …… 次日正午,数百名锦绣笔吏进了皇宫,在云征院整齐站好。 秦燕逐一点名:“吴耀三,肖国晗……” 秦燕一连点选二十人,吩咐一声道:“诸位前去更衣,等候面君。” 要见新君了,吴耀三甚是激动。 他此次带来了三十多名罪囚,在锦绣笔吏当中,算得上佼佼者。 肖国晗也抓了二十来人,看来这是得了神君赏识,日后定有重用。 众人跟着内侍前往信忠阁,吴耀三和肖国晗是同乡,路上低头耳语道:“我听说,咱们这批人,能留在神临城做京官。” 肖国晗又惊又喜:“当真么?你可别戏耍我。” “我耍你作甚,日后咱们都是同僚,彼此可得照应着。” 众人隐约听见些动静,知道要当京官了,个个面带喜色。 进了信忠阁,岳六生早早等在阁楼之中,见人都来齐了,且吩咐一声:“诸位,更衣吧。” 见阁楼之中站着不少内侍,肖国晗甚是喜悦:“这还伺候咱们更衣?” 吴耀三还客套了几句,冲着内侍们抱拳道:“不劳烦诸位,我们自己动手便是。” “不成,”岳六生摆摆手道,“性命攸关的事情,不能自己动手。” 性命攸关? 众人不解其意。 岳六生一挥手,内侍们纷纷上前,将这群锦绣笔吏摁住,逐一捆绑结实。 吴耀三拼命挣扎,嘶声喊道:“这是要做甚?” 岳六生拿块破布,堵了吴耀三的嘴,笑道:“诸位以后就在宫里供职,今后都是同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