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离国,离宫玉璃殿,一个十二岁的红衣少年斜靠在一棵梧桐树上,容貌昳丽,墨发披散着散落于身下,光裸着双脚悬于空中,清风拂过,系于他脚踝上的银色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
“凤凰殿下,近日可好啊!”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离玉双眸微微睁开,看向树下不远处的白衣男子,懒懒的道:“君上若是听到你这称呼,估计要不高兴了,他不高兴,很多人就要哭了。”
兰枂笑着道:“君上若是听到您这称呼,会更加不高兴的。”
离玉闭上眼睛不打算理他,兰枂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他道:“您在想什么呢?殿下。”
“我想给那北国的雪兽拴上链子,”离玉不紧不慢的说道。
北域有一种凶戾的雪兽,凶名遍及整个凤翎大陆,极难捕获,即便捕获也无法驯养,但离玉口中的雪兽并非真正的雪兽,而是北国凛君,寒。
北域凛国,十九年前出生的上任凛君次子凛寒,自出生之日起,天灾人祸接踵而来,被唤做灾星。
六年前,凛寒杀兄弑父,继任凛君之位,杀伐果决,行事狠辣,被人称为北国雪兽。
兰枂用手撑着下巴道:“殿下志向不凡,兰枂佩服,只是这凛君短寿之命,便是拘来也活不长久,又何必徒添事端。”
离玉闻言睁开双眸,从树上跃下,看着兰枂道:“凛君短寿之命,大祭司为何不早告知本殿,他还能活多久?”
兰枂道:“弱冠之后一年内,殿下若要将人拘来,一年时间估计不易办到,很可能得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北国凛君之死若是与我南国有关,必起战事,届时,整个凤翎大陆都要卷入其中了。”
“那又如何?”离玉丢下这一句转身离开。
离玉还未踏出玉璃殿,一个端着靴子的宫装侍女躬身道:“殿下。”
离玉径直从她身边走过,“结秀,把兰枂给本殿丢出去,一年内不得踏入玉璃殿半步。”
“是,殿下。”
离玉出了玉璃殿,直奔宿轻殿,所行之处,宫人皆禁声退避。
还未踏入宿轻殿,轻歌嬉闹声便从殿内传入耳畔,离玉微微皱眉,正打算择日再来,却见殿内陆陆续续出来一群容色靓丽的女子,一个宫装侍女躬身行礼道:“殿下,君上请您进去。”
离玉进入宿轻殿,离君离夙身着一袭薄衫靠在榻上,与离玉有五分相似的艳丽面容沾染着几分醉意。
离夙看向远远看着自己的离玉,目光落在他□□的脚上,轻笑着道:“本君的小鲤鱼快过来,让本君好好瞧瞧你。”
离玉走上前,离夙抬手捏了捏他稚嫩的脸颊,修长的手指一直往下,落在他白皙的脚踝上,离夙扶着他白生生的脚丫,正打算落下一吻,离玉却挣开了束缚,退开半步,眸中泛着冷意看他。
离夙也不恼,微微坐起道:“小鲤鱼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君帮你的?”
离玉道:“半年后,凛君弱冠礼,父君的贺礼可准备妥当了?”
离夙道:“这不是正在准备,小鲤鱼就来了。”
离玉想起从宿轻殿出去的那群女子,眉头微皱道:“您要给凛君送女人?”
离夙点点头应道:“如何?”
离玉道:“凛君不近女色,天下皆知,您这礼白送了,再者,那些女子虽样貌出色,却不及父君万分之一,父君送她们去,还不如您自荐枕席,南国离君,再加上您这倾世之姿,便是凛君也……”
离玉话音未落,离夙嘴角的笑意渐渐消逝。
殿外的侍从宫婢只听一阵巨响,宿轻殿在他们面前直接坍塌了一半,离君离夙赤脚踩在躺在血泊中的红衣少年身上,周身遍布杀意。
众人噤若寒蝉,皆跪匐于地,离夙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太子意图弑君,以下犯上,打入幽狱,任何人不得探视,违者诛。”
北域凛国,凛君端坐于高位,听着朝臣议论纷纷。
“离玉太子被废这是迟早的事情,毕竟无论哪一个国家也无法认可他那般的君主,更何况是南域霸主地位的离国。”
“话虽如此,但是离君下手未免太过狠辣,离玉太子可是罕有的紫级高手,竟直接被他给废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离君既然有废太子之意,自然不能留他修为,不然岂不是养虎为患。”
身旁有人拉了拉说话之人,向他示意高位上的凛君,说话之人急忙噤声,往后方躲了躲,毕竟现在的凛君便曾是他口中的虎,且反噬成功了。
散朝后,凛寒坐在亭子里,心腹绛涯向凛寒汇报探查到的情报。
“离玉太子自入了幽狱,便断了与外界联系,执掌幽狱的叶刑,按照离君旨意,留太子一口气,叶刑将幽狱数百种刑罚都用在太子身上,毫不手软。”
凛寒屈指敲了敲桌面,“当日宿轻殿发生的事情,可查到?”
绛涯道:“离玉太子入殿前,殿中只离君一人,殿中发生何事,无人知晓,只是……”
“只是什么?”
“离君对离玉太子的态度,不像是正常父子,而且离君行事素来荒诞,且太子容色艳绝,有传言说离君对离玉太子有不该有的心思,废太子禁于幽狱只是开始。”
绛涯说完便不再出声,只听着凛寒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他自幼跟随在凛寒身边,跟着他一起被人轻视欺辱,一步步踩着尸山血海到如今的地位,凛寒的很多事情只有他知道。
同年同月同日生,凛寒在凛国是蝼蚁是灾星,为世人所弃,而离玉却是尊贵的锦鲤太子,每当有人提起离玉,凛寒总要被拉出来作比,凛寒每次遭人轻贱,都能听到离玉的事情。
凛寒从不吭声,却在成为凛君前夕,自言自语道:“我想把那南国的锦鲤养在北国。”
“绛涯,遣使去离国,本君想要一份独特的贺礼。”
绛涯大概猜到凛寒想要的贺礼为何,只道:“离玉太子毕竟是离国王族,哪怕再如何,离君也没道理将他……”
凛寒淡淡道:“本君已时日无多,自然要过得顺心一点,况且离君是讲道理之人吗?就算是,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