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不仅是知道了身世,连臧荣的死可能跟张煦有关这一点,她也知道了。 十岁的孩子看起来还很年幼,连身体都尚未长成,但她已经能懂得许多事了,甚至瞒得滴水不漏,没有让石彤和张煦察觉任何端倪。 要不是亲眼看到她握着刀入睡,李国言也不敢相信,她竟真有那样的胆子。 她想杀了张煦。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你难道就不想想你母亲?” 臧芳不屑地道,“我杀了他,她就不用老是委屈自己了。” 她一直躲在窗户后面观察石彤和张煦,早就猜到石彤是在敷衍张煦,目的或许是为了给臧荣报仇。 可是,每每看到那一幕,还是觉得很刺眼。 所以臧芳悄悄地做了一个计划:她要自己杀死张煦,让母亲不用再这样委屈自己去应酬他。 没人会想到一个几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思,她成功地弄到了凶器,只等一个机会。如果李国言没有出现的话,或许,在某个张煦留宿在正院的夜晚,臧芳就会动手。 “你杀了人,你母亲难道能独善其身?”李国言叹了一口气,“到时候,你们都要为此偿命。” 臧芳梗着脖子。 虽然她没说话,但李国言已经看出了她的潜台词:要是能复仇,她愿意跟母亲死在一起。 大概她也不明白,明明可以一刀把人捅了,石彤为什么迟迟不肯下手。 她既然抱着这样的想法,那这事就没法解释了,因为说不通:石彤不下手是顾虑女儿,但是臧芳已经表明了不怕跟她一起死的态度,自然不能接受这个理由。 正当李国言思量着该说什么时,旁边的阿青忽然开口,“复仇有很多种办法,你选了最愚蠢的一种。” 臧芳又被踩到了尾巴,“你懂什么?!” 李国言也有些惊讶阿青忽然出声,连忙安抚臧芳,“她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为了杀这样一个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可能还要牵连你母亲,太可惜了。” 臧芳满脸不服。 “她说得没错,搭上自己不值得。当然,这不是你的错。”李国言摸了摸她的头,“你还小,懂得的东西不多,能有这样的胆识,已经很令人惊讶了。” 臧芳偏头避开了她的手,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李国言又说,“正因为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你母亲才会请我来教你,又想送你去方县。等你学成了,自然就有能力保护你母亲和其他人了。” “你休想骗我!”臧芳瞪她,“等我学成,又要不知道多少年!” 这孩子真是清醒得令人惊讶。 “是啊,以前你没那么多时间去等长大,所以只能拼命。”李国言努力安抚她,“但现在不一样了。有我们在,你母亲留在这里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她想做的事情也一定能做成。倒是你,虽然你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但你才十岁呢,如果还要让你来操心这些事的话,我们这些大人也会觉得自己很没用的。” “本来就挺没用的。”臧芳小声嘀咕了一句。 “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母亲的。”李国言点了点她手里的短匕。 臧芳下意识地握紧了它。显然她也知道,石彤绝不会同意她去做这些事,所以她才瞒得死死的。 李国言又伸手去摸她的头,这一次,臧芳没有躲开。 看着她,李国言忍不住想,石彤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或许她心里也很矛盾吧?她想保护臧芳,让孩子远离这些阴谋和纷争,自然希望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出于某种难以言表的心思,她或许又想让孩子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纠结之下,才会含糊其辞。 不过,她肯定想不到,这个孩子比她想的更聪明,更勇敢,也更有行动力。 “去方县看看吧。”李国言说,“如果到了那里,你觉得不满意,或者认为在那里学不到什么,我就送你回来。” “真的?”臧芳怀疑地问。 李国言点头,“我说过,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臧芳咬着唇想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那就去看看。” …… 等从船舱里出来的时候,臧芳虽然还是别别扭扭的,但是没有再反对去方县了。 石彤既松了一口气,又难免从心底生出几分酸涩。她亲生的女儿,却根本没法好好跟她说话,反而要外人来劝。 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石彤一直在刻意疏远臧芳,从她很小的时候起就是这样,半是做给张煦看,半是为了保护臧芳,但多多少少也有一点是因为她无法面对这个孩子。 如此,孩子跟她不亲,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况且既然已经打算把孩子送走,不亲反而好了。这样她不用惦记,孩子也不用挂念。 石彤竭力按捺住心底的酸意,又叮嘱了好些话,直到时间已经不能再拖了,才不放心地把人送上船,目送她们扬帆远去。 惆怅的心情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避免张煦在发现窦娥等人已经离开之后,顺藤摸瓜查到自己身上来。 当然,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个人负责。 负责的人她们也已经提前选好了。 就是这段时间以来明里暗里跟张煦发生了不少摩擦,彼此关系越发微妙的行军司马尹东山。 在这个时候挑动东川内部的权力斗争,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方面是为了避免石彤的行迹被人查到,另一方面则是牵扯住他们的注意力,最好是忙得顾不上派兵出城追击她们。 明月霜那边,肯定是不可能抽出人手来接应她们的。虽然有阿青和她带的侍卫,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石彤心里盘算着这些,在紧张与忐忑之外,又忍不住生出几分难以克制的兴奋与激动。窦娥这次不止带走了臧芳,还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