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次下山危险重重,而且也不知战事何时能结束,所以相里容也没办法轻易同意,只得先搪塞公孙烛:“我下山是做要紧事,你还不到十六,跟着瞎掺和什么。”
“我十六怎么了?我武艺高强,虽然你比还是差点,但我至少能当个小兵啊,别看不起人。”公孙烛气得直哼哼。
相里容不想跟他废话,还着急回去收拾东西呢,便停下脚步,语重心长地看着公孙烛:“师弟啊,真的不是师姐不带你。实在是这次下山十分危险,我不能私自带你下山。”
顿了片刻,又道:“最起码得经过你师父和巨子的同意,我才能带你。”
说完轻轻拍了两下公孙烛的肩膀,神色凝重地叹气,唬得公孙烛一愣一愣的。
已经开春了,山上很多弟子都跟随师父下山云游,留在山上的师兄弟也不多,相里容也没什么需要告别的人,便专心收拾起了自己的屋子。
三日后,相里容拜别师父,准备启程前往兰陵。
却看见面色焦急等在山门口的公孙烛。相里容抿了抿唇,走上前:“在山上好好做师父留给你的功课,师姐走了。”
公孙烛摇摇头:“巨子让我跟你一起下山。”
“真的假的,你可别唬我?!”相里容不信师父能让年纪轻轻的公孙烛去那么危险的战场。
公孙烛老老实实地从包裹里拿出巨子印信,“你看,巨子说要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你,还要听你的话,我可没骗你。”
相里容没法子,“你最好真的听我的话,不然我就再把你送回来!”
“放心吧,我最听话了!”
兰陵在晋国与南越国的交界,乃越国出关之咽喉所在,也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距离云渺山不远。相里容与公孙烛快马加鞭,想在三五日内就赶到兰陵。
越往兰陵走,就看见越多的老百姓拖家带口地往南走。
这下不光是公孙烛,连相里容都有些疑惑,二人便想下马与这些逃难的老百姓一起走一段路程。
逃难路上人人自顾不暇,根本无人理睬相里容二人,两人跟在队伍后面走了半个时辰,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相里容心中犯难,心想还不如现在就走。前方不远处突然发生一阵骚乱,相里容探头看了看,发现是一位抱着孩子的大姐,方才头晕摔倒了。
相里容忙把马缰绳递给公孙烛,从马背上取下水囊,走到人群中。果然,喝了水,那位大姐才稍微缓过劲儿来。
旁边的大妈把小孩重新交给大姐后,人群才逐渐疏散开来。
相里容有意套近乎,就装作什么都不懂问:“大姐,咱们这拖家带口的是要去哪里啊?出什么事了么?”
大姐看了眼怀里已经哄睡的小孩,愁眉不展:“往南走,走哪算哪吧。”
“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听说晋国要派兵过来打仗,不跑等着被他们杀么?要不是为了活命,我们也不可能开春了还扔下庄稼往外跑。”
大姐边哭边骂:“听家里老人说,十几年前晋国也曾率兵来过我们那,每次都死不少人,这杀千刀的晋国,无端端地现在又来我们越国造什么孽呦!……”
相里容默默听着,心头郁郁,不知该说什么,感觉如今这种情况,无论对大姐说什么安慰之言,都如同隔靴搔痒,毫无作用。
“大姐,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你家里人呢?”
“我家那口子带着我那瘫痪的婆母走到前面去了,想着走前面能挑个好地方住。”
相里容点点头,伸头在四周环视了一番,而后从袖口里拿出几两碎银,偷摸塞到大姐的荷包里,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接过公孙烛手里的马缰绳,相里容没多说什么,而是迅速翻身上马,对公孙烛道:“快走!我们要尽快赶到兰陵!”
相里容避开人群跑向了一旁的小路,公孙烛在后面一头雾水地拍马疾行,不知方才那位大姐跟相里容到底说了些什么。
两人绕过赶路的百姓,一路疾驰也比原先预想的要晚两日才到兰陵。
刚走到城门口,便看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悬,数十名军士站在城楼上兵戈铁甲严阵以待,旌旗猎猎,残阳如血,相里容仰头看着,心里有说不出的动容。
还没等相里容开口,城楼上的军士便朝两人大声喝道:“要逃难到别处去!”
相里容大声回道:“我们是墨家弟子,奉师命前来助诸位守城的!快快开门!”
那军士丝毫不为所动,“可有凭证?”
“我们有墨家弟子的墨牒,让你们的守城将军一看便知!”
说完便将墨牒绑在袖箭上,而后抬起胳膊将那箭矢射向城楼的旌旗杆子。
那军士打开看了眼,确认是墨牒之后面色才稍缓,马上对下面人吩咐道:“快快打开城门!”
相里容二人刚走过吊桥,就看见一身穿白色战袍,面容精致的年轻男子,意气风发,骑在高头骏马之上,笑意盈盈地等在城门口。
公孙烛眼睛都看直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易珩川么?怎么穿上战甲像是变了个人啊?”
易珩川拍马迎了上来,“你们俩终于到了,怎么这么晚?”
相里容解释:“很多百姓在官道上逃难,我们只得绕道走。”
易珩川闻言面上的笑容微微凝滞,无奈道:“许多逃难的百姓行至此处都想留在城中,我虽也不想他们奔波劳累,但兰陵马上就要起战事,他们留在此处也不得安宁,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相里容想了想,问:“城中除了你,没有别的朝廷命官了么?”
还没等易珩川答话,公孙烛在一旁耍脾气,“先带我们进去吧,我快饿死了!脏死了!我要洗澡!我要吃饭!”
易珩川无奈,只得拍马快跑起来,而后道:“路上没人,可以放马疾驰,跟我来!”
两人跟着易珩川回到临时拨给易珩川住的将军府,洗漱吃饭过后都已经将近戌时以后了。
原本还想带相里容去参拜当地太守的易珩川,也只好作罢。
“你们二人就暂且住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