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兄,你没事罢?”
见商云咳嗽得厉害,苏子玉暂缓正事,相当关切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我一向好的很啊!”
商云勉强笑了笑,“多谢苏兄关心。”
顾鹤音忽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道:
“门主,你这笑,嘴歪了。”
商云瞪他一眼,收了笑,做了个面无表情。眼色沉沉的,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苏子玉顿了顿,忍不住又说道:“商兄,我瞧你脸色不大好啊。是否身体有恙?在下有几味珍贵药材,商兄若有需要…”
商云瞥了顾鹤音一眼。
顾鹤音便又凑过来小声道:“门主,你脸色泛青,嘴唇都失了血色。”
商云干笑两声:“苏兄多虑了,我这不过是职业病罢了。你知道的,我是炼药的嘛。”
苏子玉狐疑地看着商云,心下不禁嘀咕,这炼药可真是一个高危的行当,商门主年纪轻轻,脸色竟被摧残至此了...
“对了苏兄,你方才说什么来着?这一打岔,在下给忘了,实是抱歉。”
苏子玉笑道:“哦,在下方才说言谈间恐与阿落有些亲密,请商兄莫怪。”
不是这句!
商云刚刚压下去的火气蹭蹭地又冒上来。心口一阵钻心刺骨的痛,莫不是又要像那日一般气出一口血来?
顾鹤音又凑过来小声道:“门主,你的脸,全黑了。”
商云冷着一双桃花眼,目光从厅中二人身上来回转了一转,喉咙里头忽冒出一声冷笑。
好啊林霜寒,我算是看出来了,今日带人上山,原是专程来恶心我的!
当年大张旗鼓地退了亲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带未婚夫上山来膈应人!真当他商云是纸老虎呢?
他干笑两声,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苏兄说的哪里的话,在下又怎会为此事生怪呢。实不相瞒,我与苏兄的这位未婚妻,那也曾是青梅竹马的情意,也曾许下过海誓山盟的婚姻之约。哎——”
他造作地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今日见故人一切安好,不免有些感慨罢了。”
果然,他这话一说罢,苏子玉马上就变了脸色。倒是那不知神游几墟的林霜寒,忽抬头望向了他。
商云好似被灼痛了一般,猛将目光瞥到了一边去。
苏子玉“这这那那”支吾了半天,没支吾出个所以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商云不由又在心中得意。
没料到吧,我,商凌言,主动提起了这码子丢脸丢到全天下皆知的破事,还跟你添油加醋浓墨重彩地渲染一番。
对付体面人嘛,还只能是这样的厚脸皮。
经过那“天下第一好人”的历练,他商凌言脸皮的厚度足可以拿去砌北疆的长城,就你苏子玉这样的小菜鸟,还不手到擒来。
林霜寒终于开了金口了:“辉之,说正事。”
商云心情稍显舒畅,就着林霜寒的话,和颜悦色地接道,“辉之老兄,你们此番上山,究竟是所为何事啊?”
得亏苏子玉也是朝中历练过的,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肃容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来,是求门主解毒的。”
“解毒?”商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虽则商云看不大上这苏子玉,也不得不承认,苏子玉生得是细皮嫩肉,面色也健健康康带着华光。左看右看,不像中了毒的惨状。
“不知可否详细说来?”
苏子玉看了一眼林霜寒,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苏子玉遂挽起右手的袖子,但见那皓玉一般的手腕之上,经脉狰狞。几道黑紫色血脉呈兰花之状,一直从小臂绕上了肩膀,正好似花枝绕体,盘旋而生。
商云甫一见此,脸色剧变。
怎么可能?又出现了!
他从椅子上猛弹了起来,一双眸子,却禁不住朝林霜寒看去。惯常是含情带笑的一双桃花眼,此刻眼角却红得好似要滴下泪来。
苏子玉这毒症,最是明显不过,分明就是那减字木兰。
而十年前小青峰满门惨死,也正是因这减字木兰!
是了,眼前这亭亭的少女,如今天下皆知的高陵郡主,他青梅竹马的娃娃亲…
——正是那夜小青峰剑派灭门案唯一的幸存者——门主林飞絮的女儿,林霜寒!
他又怎么敢忘记,正是他门下泄漏出去的残药,害了林霜寒满门的性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商云的一双眼,红得要滴出血来。
而恰在此时,林霜寒似乎与他心有灵犀一般,也朝他看了过来。
透过这十年尘封的光阴,不堪的光阴,无言的光阴,两人第一次坦然相望。
少女的眸子澄如秋水,声音亦是通透:“商门主,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忆。”
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忆...
整个世界都好似在此静默了一瞬。
十年尘埃堆积,愧疚难言;
一朝雾廓云除,冰消霜解。
商云定定地望住林霜寒,心头千般滋味,无处话...思量。
“咳咳,商兄?”
苏子玉的声音确然同他这个人一般,十分得、相当得,不合时宜。
但到底人家此时是个带毒之身。商云回过神,眸光仔仔细细又在苏子玉的右手上逡过,忽一沉吟:“有点不对劲。”
走下厅来,凑近了仔细审视,方道:“这毒,好像有点不一样...”
林霜寒道:“与当年的确不一样。”
两人相视一眼,显然是都发现了古怪之处。
商云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方直起身正色道:“此事干系重大,实不相瞒,今日我也难下断语。还请苏公子与阿…这位林姑娘,在我门中歇息一段时间。等我门中长老回来,再细细商定不迟。粗茶淡饭,两位多多担待。”
苏子玉一时感慨:“诚如阿落所言,商兄古道热肠,高风亮节,苏某实在感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