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一转,黄媛的目光落在桑眠眠身后的龚裴西脸上,当即露出几分凶相:“龚裴西!你又迟到,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尊师重道啊?要是不想上我的课,赶紧出去,没人求着你来!”
听到黄媛的骂声,桑眠眠吓得呆住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被骂的龚裴西看起来倒是安逸多了,顾自走向空位,拉开椅子就坐下,简直毫不客气。
黄媛见状忍不住又骂了两句:“都是大学生了,能不能自觉一点?真不知道上大学是来干什么的,想混日子趁早回家去。”
她骂到这里见桑眠眠还傻站着,走过去将人一把拽到空位,强忍着脾气介绍:“新同学,你前几天没来,还不知道这些吧,老师单独给你开开小灶。”
“谢谢美女老师。”
桑眠眠这一开口,始终注意着她的贺问脑子里登时蹦出来一个嘲讽的声音——呵,虚伪。
黄媛却很是受用这一声美女老师,气消下去一半,说话的语气也更柔和了:“你看啊,这个粗胚是整个作品的基础,我们只有基础打好了,才能增加更多的巧思,凿粗胚的时候,我们要由浅入深……”
班里不少男同学的视线都落在这师生两身上,小声地交头接耳着。
“这黄老师骂起人来像点了炮仗一样,怎么对着新同学这么温柔?”
“有没有可能,她们本来就认识?”
周天闻言,故作玄虚地摆摆手:“错了错了。”
“那你说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可爱,眠眠同学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笑起来也是那么的甜,就像是葡萄树上最甜最甜的一颗草莓。”
周天说到这里,自己都陶醉了,旁边的人则受不了他这模样,狠狠拍了他两下:“兄弟,你是不是昏头了?葡萄树上哪来的草莓?”
“不管啦,反正眠眠同学非常可爱,非常纯粹,就像纯白的茉莉花……”周天说话间注意到贺问盯着自己这边动静很久了,当即凑过去追问,“问哥,你说是不是?”
贺问冷哼一声,没有理睬他,心里却下意识默默做出了回答——
我看她分明是河豚,模样呆萌,内里□□。
熟悉的声音在这时从身旁传来:“请问你们有没有多余的刻刀可以借给我呀,我还没来得及买。”
周天等人努力翻找了一圈,很是惋惜地摊手:“没有啊眠眠,我没有多余的,要不你拿我的去用吧。”
“这、这多不好。”
桑眠眠说话间视线在所有人桌前扫过,最后落在贺问桌前,他桌上分明放着两只刻刀。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走向贺问:“贺问同学,我看你有两支刻刀,可以借我一支吗?”
贺问不看她,冷冷回答:“我有两支,就一定要借给你吗?”
贺问说话本来就带着几分犀利,让人听了很是扎心,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桑眠眠脸上。
他们觉得,桑眠眠这么软萌,一定要哭了吧。
周蓓蓓甚至一边掏纸巾,一边做好了打抱不平的准备。
没成想,桑眠眠只是窘迫地笑笑:“确实是没有义务借给我的,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我再去问问别的同学吧。”
如此真诚的态度,令全班同学都很是怜爱,可即便他们很想帮助桑眠眠,也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刻刀。
“不好意思啊眠眠,我也没有多余的刻刀。”
“好像只能去学校对面那个超市买了,不过走过去有点远,来回起码二十分钟,等回来课都上完了……”
周天说着很仗义地将自己的刻刀递给她:“没事,你就拿我的用吧,我少交一次作业没关系。”
周蓓蓓也很仗义地递过来自己的刻刀:“眠眠用我的,我完成的七七八八了,差不多就这样交差吧。”
龚裴西摸摸自己的刻刀,也朝着她递过去:“拿去用。”
“不用啦,我用跑的,十分钟就能回来。”桑眠眠笑着冲大家摆摆手,不等大家应答,已经跑出了教室。
贺问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班同学还能这么热心,就连那个大家口中的煞神二号也这么向着桑眠眠。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最令贺问吃惊的,最令贺问吃惊的还是苏云欢将桑眠眠带到自己家里。
因为母子关系隔阂,苏云欢一向都是很谨慎的,从没有过这种强行塞人的先例。
贺问实在觉得这桑眠眠演技精湛,骗得所有人为她团团转。
十分钟后——
桑眠眠竟真踩着点赶回来了,一进教室就扶着墙气喘吁吁。
周蓓蓓急忙上前递上纸巾:“眠眠,看你这满头大汗的,这裤子上怎么了,是摔了一跤吗?疼不疼啊。”
桑眠眠笑盈盈地摆摆手,吃力走向自己的位置:“没有摔跤,不小心蹭到的,我得抓紧做作业了。”
班里的同学见她这狼狈又贴心的样子,纷纷朝贺问投去苛责的目光。
贺问看着汗水从桑眠眠刘海淌下,整张脸都因为快速奔跑而通红,此刻也有些坐立不安,忍不住愤愤地想——
我又没说一定不能借,只是让你找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是你自己知难而退,没有再求我,这怎么能怪我,你求都不求,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不会借你?
想到这里,贺问摇摇头,他觉得自己简直魔怔了,为什么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本来就没有义务要把东西借给桑眠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