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依然清晰的记得。
江辰月不是没有反抗过,她也曾用凉水报复过他的表哥,换来的是一份更狠的毒打。
在这个家,江辰月才知道原来男生可以肆无忌惮的打女生,女生必须帮家里洗衣做饭。
开始,江辰月是心疼她的表妹的,她不知道这个女孩之前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叫许望秋,意思是期盼秋天,期盼丰收。
她们会在做完家务后躲到竹林里聊天,她们会去枇杷树下捡掉落的枇杷,她们会在夜深人静时躲在被窝里分享秘密。
后来,江辰月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女孩小时候会吃不饱饭。
渐渐的,她们成了彼此那段黑暗的时光里唯一的光。
不是所有事都是永恒的,她开始从对江辰月的求救置之不理到后来的一起施暴,江辰月才知道,唯一的光也熄灭了。
江辰月其实不怪她的,她知道她只是不想再受欺负了。
他们越来越过分,江辰月终于忍不住了。
她曾无数次的给江母打电话,诉说遭遇,让江母来接她回家。
江母最后都以工作忙推脱了,她始终认为那只是小孩子间的打闹。
江辰月也向外婆求救过,后来她才明白,都是深陷泥沼,谁又能救谁呢。
那是一个深夜,江辰月半梦半醒间看见许望秋偷拿着舅妈的手机塞到她手里。她想让她逃出去。
江辰月实在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救她,妈妈不相信她,哥哥又远在外地上大学。
她忽然就想到了周予,想到了少年坚定的眼神和承诺:‘’月月,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你都可以找我。‘’
她熟练的打下那烂熟于心的号码,没用多久,对面就接听了。
‘’喂,你好,你是?‘’少年沙哑的嗓音传来。
江辰月这些天自认为已经无坚不摧了,可是当听到他的声音,她还是会委屈,还是会抽噎。
次日一早,周予和余慧敏就来了。
余慧敏是周予的妈妈,是江母的闺蜜。
在江辰月眼里她是一个幽默风趣的女人,从小到大,她对江辰月就很好,甚至比对周予都要好。
少年逆着光,照亮了她黑暗的世界。
“别怕,我来接你了。”
这是他的原话,这句话在她心里留了许多年。
走之前,许望秋递给江辰月一个布袋子,她对江辰月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别恨我‘’
布袋子里装的是许望秋一早去那棵枇杷树下精心挑选的枇杷。
回家后江母看到了江辰月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才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一时,她抱着江辰月一边哭一边重复道:“对不起,对不起......”
那件事后她再也没有把江辰月一个人留在别人家,走哪都把她带着。
江辰月是庆幸的,她有一个温馨的家。
以至于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江辰月还是很抵触这里。
当年,江母和江辰月舅妈大吵了一架,很多年都没有来往。
这些年外婆夹在中间,十分为难。外婆年纪越来越大,江母也就每年过年的时候带着江辰月回来一次。
那之后很多年,江辰月表哥都没有再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这里面有一个江辰月不知道的秘密。
江括那年刚上大一,暑假放假后,他从周予嘴里听说了这件事。
江辰月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他叫上周予,将江辰月表哥悄悄教训了一顿,警告他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江辰月眼前。
江辰月这些年过得都很安稳,父母呵护,哥哥疼爱,还有周予一直鼓励她,陪伴她。
那些伤痛慢慢淡去。
江辰月当然见到了许望秋,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家里的家务全包,身上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
江母是心疼她这个侄女的,她想把许望秋接过去住,又害怕刺激到江辰月,让她想到那些痛苦的经历,也只好作罢。
于是每年会带她去置换些新衣服,但她好像永远都是那件校服。
饭桌上,许望秋被使唤去买酒,江辰月也跟着她去了。
俩人并肩走在田埂上,脚下是落败的杂草。
像小时候一样,但谁都没有开口。
一路无言,快到家时,江辰月突然叫住许望秋,很轻很轻的对她说了一句:“向前走”。
许望秋可能是没有料到江辰月会这样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起伏的山壑,自嘲的笑了笑。
许望秋只比江辰月小几个月,今年也正值高三。
她成绩很好,在乡里的高中一直稳在年纪前三。
许望秋长相清冷疏离,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是江辰月知道,她比谁都要恨。
自由的灵魂,从不拘泥于野草。
若耳边的声音太吵,别听,别管,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