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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近旧亭寒(1 / 2)

宣承六年渭京的秋日来的格外早,方才下过雨的空气微微泛潮,宫城内朱红的高墙上滴滴落下雨珠,长汀苑内萦绕着淡淡的檀香,佛堂内有人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垂首低声祈祷着。

“主子,安排好了。”

女子的祈祷声一停,缓缓睁开眼,却并未开口,只是微微垂着头,半晌,偏过头望向窗外,却见一片安宁之景,唯有南天竹在风中摇曳,绯色的果实一摇一晃,分外惹眼。

“雨停了,”她笑了笑,低声呢喃,“风该起了……”

——

[諭阳,宣承六年七月既望。

玧河以南,是为婺州,时官府强占民田,适大旱,民无以果腹,食树皮枯草,父母妻子不为养。

八月初三,婺州大乱。

帝闻讯大怒,令右前司使少卿孟归宁即往,以除佞臣,定民心。

八月十七,婺州知府徐孟则及地方官员总三十七人下狱,押送回京,其余人等牵连共二百四十一人,下狱候审。

八月二十三,乱象既平。]

时至桐秋,渭京的天已有些冷了下来,婺州却尚如槐序时那般热的发闷,漫山遍野仍是一片连绵的青绿。

林中静谧,唯有长剑划过的飒飒声,落下的竹叶被悉数斩开,满地狼藉。

“何人?”耳边传来细碎的响动,孟归宁将剑收回的动作一顿,猛地转身,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白光,堪堪停在距少年脖颈尚一寸之地。

“微臣拜见岐王殿下。”待孟归宁看清身后之人,面上戒备之色一泄,收敛好神情,抬手作揖行礼道,“微臣不知殿下驾到,多有失礼,请殿下恕罪。”

“孟少卿不必多礼。”沈鹤朝伸出手,在孟归宁掌下几寸处停住,孟归宁便顺势直起身,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帘,视线落在他的颈下。

少年穿着一席荼白色长衫,只在袖口绣了几枝墨竹,以白玉冠束发,没有与年纪相符张扬肆意的少年气,反倒显出几分难言的清隽温和。

皇家出身之人,对外大抵都是如此模样。

“本王不知孟少卿在此,否则断不会贸然前来打扰,还望见谅。”沈鹤朝揉了揉怀中的毛团,眼中漫出几分清浅的笑意,开口说到。

孟归宁未做回应,只微微颔首。

“呵。”沈鹤朝勾了勾唇,发出一声淡淡的笑,忽的有些明白宣承帝口中对于孟归宁是朝中少见的耿直到略显固执的忠正之臣的评价。

“婺州是个好地方,”他看着孟归宁,眸中满是赞赏敬佩之意,“孟少卿之才,实在令人佩服。”

“殿下谬赞。”孟归宁神色淡淡,客套开口,“婺州便是没了臣,也会是如此盛景。”

那倒也未必,沈鹤朝暗道。

婺州骚乱可大可小,这般百姓与官府的矛盾,文臣怕压不下去,武将却好似朝廷不顾民生派人镇压,两头为难。

她这般,虽为武将,却是女子,有足够的威慑力,又不会太甚,再好不过。

“再有两月,孟少卿便该回京了罢。”

“是。”孟归宁掩去眸中的错愕,回道。

“婺州乱象既平,父皇也不会再留你在此处了。”

“本王还有些时日,”沈鹤朝轻笑,“那便愿大人,一路平安。”

“谢殿下。”孟归宁吃不准他这般为何,言语间便也是不远不近的。

“若有机会,待我回京,该要前去拜访的。”

“殿下厚爱,”她道,“只是臣向来行踪不定,此次回京怕也待不了多久。”

“无妨,”沈鹤朝仍是笑吟吟,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孟归宁颇感心累,“日后,机会多的是。”

“婺州初定,尚有公文未曾处理,若殿下无事,臣先行告退。”孟归宁脸上依旧没什么波动,见他不再开口,淡淡地出声。

“若真说来,还是本王打扰了孟少卿,若孟少卿有事,自可先行离去。”沈鹤朝微微颔首,神色慵懒,语气显出几分漫不经心。

“如此……臣告退。”语毕,孟归宁自行了礼,见沈鹤朝颔首,就转身向山下走去。

“孟少卿的剑,可得收好了。”

身后传来一道似有似无的声音,孟归宁脚步一顿,低下头,这才发觉自己忘了将剑收回,长剑在日光下闪着寒芒。

将剑收回剑鞘,她回过头,不远处的少年已敛去方才的神色,换上一副单纯得显出几分人畜无害的笑容,静静地看着她。

见此,孟归宁不禁眸色深了深。

“多谢殿下提醒,臣……自会注意。”语毕,微微颔首,不等沈鹤朝回应,复又转过身,继续朝山下走去。

——

直至走到半山腰,孟归宁才停下脚步,“出来罢。”

竹林中竹叶轻晃,风声呼啸而过。

“少主。”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对着孟归宁行礼道。

南纪?

她皱了皱眉,有些意外。

“可是渝川出了事?”孟归宁迟疑着出声,看着面前的人,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为何他会在此时出现在婺州。

孟家起源于渝川,先是从商,倒也算富甲一方。后来祖上有人立了功,得了天恩,破了商贾不入仕的规矩入朝做了官,祖上累计的产业大多变卖,只余下一些较大的商铺和祖上传下的老宅。

后经战乱,乱世烽火不断,靠着祖上的产业孟家才得以保全,从那时起孟家历任家主皆会守在渝川,守着祖上传下的家业,便是又传了几辈,乱世平定,天下安宁,族人入朝为官,世代家主亦会派亲信驻守渝川。

这一规矩延续百年,传到她时,已是第三十四任,南纪便是她派回渝川的,若非当下之事急于星火,他绝不会擅自离开渝川。

“渝川发了水患。”

“何时?”孟归宁心头一紧,又接着问到,“为何无人上报?”

“此次水患主要发于亭江,与骊川相隔甚远,属下也是今早才收到的消息,算来已有几日,因着事态紧急,便并未写信,直接来了婺州。”

“亭江……孙敬,”孟归宁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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