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邑将将打起来,洺川与那处又受爻山阻隔,短时间内受的影响自然便小的很,如今仍是热闹着。
“洺川衡安堂,帮我传个消息。”
看着城门上“洺川”二字,孟归宁闭了闭眼,出发时沈鹤朝的话又想起。
这,便是他托她办的事。
本以为该要晚些的,毕竟洺川与上邑的路程实在非常理可得,如今她被逼的走投无路下的选择,倒也算阴差阳错。
衡安堂之行比邕江城外的酒楼要来的干脆些,她到时,那处已然谢客等着她。
“孟少卿,”那处的掌柜的是一个很年轻的人,但所谓内行看门道,她只一眼,便知此人身手绝非常人可比,倒是极谦逊的模样,“劳您久等。”
孟归宁微微摇了摇头,道:“哪里。”
她也不过才到,在这大堂站了也没多少时刻。
“我也不与你卖关子了,”孟归宁不待他开口便又道,自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东西在这了。”
“多谢。”
那人笑道,接过那信展开,面色却是一寸寸沉了下来。
“你们这两日,该是都谢客吧。”
闻孟归宁又开口,那人抬起头,“是,殿下传了消息来。”
“既然能传消息,又何必我来?”孟归宁神色未改,那人却不由得一定。
“这消息不同,”他苦笑,“那些个消息传来倒没什么,可如今殿下怀疑手下人有变,自然容不得这般重要的消息经了他们的手。”
“呵,”孟归宁冷笑,“倒真是信任我。”
那人不知该如何说,只得笑笑,却不应声。
“等等,”见那人又要将心思放到那信上,孟归宁不由得开口,“沈鹤朝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
听她如此说,那人才似大梦方醒,急忙道,“殿下有消息叫我给您。”
说罢,那人也自袖中取出东西,却是一张纸条。
孟归宁接过,便见那上面写着:
“縉安乱上邑以阻尔归,危沚蘅以求胤中,今陛下命我与秦国公一道出征,沚蘅困局可解,万望安好,勿忧。”
至此,孟归宁心上的重担这才算下了。
沈鹤朝领军如何她自然不知晓,但她这位父亲统军的能力她还是有几分佩服的,否则,当初岓南那般动乱,也轮不到他去平了。
既如此,那萧既如今想来还没走,总得留下些什么才是。
人家千里迢迢来諭阳做客,她作为东道主,总得备些礼物,才算全了礼数。
——
“殿下。”傅谌看着手中薄薄的信纸,却觉有千斤重。
见他那般神色,沈鹤朝多少猜到了些,神色也跟着一沉,“沚蘅没守住?”
傅谌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已然打到雍州了。”
雍州,那与胤中十六州的黔州也没多少距离了。
“雍州反了?”
除了守城将领反叛,他想不出其他縉安这么些时日便打到那处的原因。
傅谌却不开口,只是神色颇有些沉重。
这便是默认了。
这一路上傅谌皆守着礼数,对他恭敬有余,如今却是不回答,可想而知雍州有变于其是个多大的打击。
市井传言这位秦国公与孟归宁关系并不太好,他却不太知晓,只觉这二人,实在是相像。
有时连他也不禁感慨,究竟是怎样的心思,让他们为諭阳做到这般地步。
傅谌受皇室忌惮不得不退隐不问世事,孟归宁也因傅谌諭阳将领的身份被縉安抓去关了三年,如今却又为了諭阳奔走。
大概是国士大义罢。
他虽不明白,却也觉得,若换做是他,大概也会如此做罢。
“殿下。”
不待他再开口,从声便上前来了。
“何事?”沈鹤朝回过头看向他,淡声道。
“前头有人。”
此话一出,便是一旁的傅谌也不由得抬起头,面色凝重。
“看来,有人不太想让我们坏了好事啊……”沈鹤朝笑着,低声呢喃。
傅谌刚得了坏消息,这会儿正是火气没处发,如今知晓暗中有人窥探觊觎,自然有几分怒气,“也是隐世太久了,让这些人忘了我是怎么拥有这般声名的了,也罢,我便大发慈悲,教教他们。”
“将军且慢,”沈鹤朝拦下他,在原地立了半晌,却不开口,傅谌倒也沉得住气,不曾开口催促,良久,才见他道,“来了。”
傅谌正想着来了什么,便见得不远处一道身影掠过,那人着了一身夜行衣,在夜色中瞧不真切,走到近前,被火光一照,这才显出面目来。
那人在沈鹤朝面前站定,向傅谌行了礼,这才对着沈鹤朝躬身道,“人都解决了。”
“身手如何?”沈鹤朝说着,自袖中取出一方帕子,递与他。
那人接过,拭去手上的血污,沈鹤朝又将帕子接过,拿过一旁的火把点着,看着它一寸寸堙灭在火光中。
“非常人,怕是训练过的死士。”
沈鹤朝挑了挑眉,却不开口,只是将那帕子丢在地上踩了上去,移开时,那处只余了一片灰烬。
那人了然地俯首行礼,转身退去,不见了踪影。
“这等小事,就不必麻烦您了。”沈鹤朝笑着转过身,看向傅云侵。
傅谌只是笑了笑,不曾多说什么,神色到底不同了些,只吩咐手下人扎营,自己走到一边。
沈鹤朝自然知晓他在想什么。
如今他将手下人摆在傅谌面前,可这位秦国公却向来远离朝堂,为的是免去皇室的忌惮,如今知晓了,可无法确定日后上位的是不是他,知晓这般消息倒是烫手山芋,却又丢不得,自然头疼。
他倒是没有将这位也拉入麾下的打算,且不说其他,人家百般算计就是为了远离京城那个是非之地,他却又将人拉了回去,到底是不道德。
如此做派,只是为了让其远离罢了。
此次出征他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