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唯一的手机里,墨色衬衫的男人朗眉俊目,上半身占据了她手机整张屏幕。
他坐在一张黑色的旋转转椅上,莫名的,还和她在公安局见到的场景有几分相熟。
眉眼没了初见她时的轻佻散漫,浅唇噙笑,桃花眸子似笑非笑地扬着。
他似乎正在跟蒋方搭话,侧着脸,眼中掠过一丝被偷拍的讶色。
“……”很明显,这张照片是蒋方偷拍的了。
江唯一洗完澡出浴室后,头上裹着毛巾擦头发时,又禁不住,往蒋诗诗发来的那张照片多看了几眼。
手指犹豫,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他叫什么?】
蒋诗诗的动作很快,很快给她打来两个字:【时闻】
江唯一敛眸。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
……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古今往来,闻字嵌入诗句里的次数并不算少。
看来文学大家,也认为这是个有意境相当文雅的字。
脑海里的那张面孔和微信上的照片重叠。
江唯一几不可察地撇了撇嘴。
恕她直言,实在是没看出这男人身上有什么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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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过一觉起来,江唯一头疼的惯性毛病发作。
吃了止疼药,拾掇自己衣柜。
翻了件绿底纯棉的连衣裙出来穿上。
要回江家,为了不让老头子生气,不能再打扮得像昨晚那样嚣张。
立交桥上,江唯一开着辆黄色SUV。
半路,蒋诗诗又给她来了电话。
她转成蓝牙接听,女孩清脆迫不及待的声音顿时透出来:“今晚这聚会,你到底来不来啊?”
江唯一抱歉地笑了下:“来不了。”
“别啊,”蒋诗诗哀求,“昨晚给你看那帅哥照片的时候,你不还答应得好好的吗?”
说到照片,时闻这两个字跃然于心底。
说实话,他的确算得上是她命中注定的理想型。
桃花眼,白皮肤,个子高挑。
还是刑警。
和这样的人谈恋爱,不失为一个解压的好办法。
但江唯一昨晚鬼使神差答应了蒋诗诗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深思,最后琢磨出了点不对劲来。
这个刚调到江北市的小刑警,在上任后没多久,就偷跑出公安局抽烟。
事后,更是轻浮地随便答应了女孩们的联谊。
比起她昨晚在公安局里,故意轻佻,踮着脚尖喊老警察叫做阿sir。
还要轻浮。
江唯一:“谁知道他是不是个渣男?”
“……”
蒋诗诗:“那你家里逼婚那事呢?”
“不急,还有半年,多得是时间。”
“真不来?”蒋诗诗颇为惋惜,“这好不容易约到的人啊。”
“不来。”江唯一立场坚定。
虽然这个叫做时闻的男人白皮肤,桃花眼,天生长了副会勾人的相,是她命中注定的理想型。
但她可没忘记,他那张会怼人的嘴。
以及轻佻的言行举止。
她不想硬碰渣男。
前方岔路口车流增多,一时堵上,江唯一不耐烦地摁了两下喇叭。
噪杂的思绪影响着她的心情,翻来覆去整理记忆。顿然间,有个急转直下的想法,掺合在了她的思考里。
该不会…
那个男人,看到她用高跟鞋砸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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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流不息的立交桥路面上,年轻活泼的黄色SUV很快调转车头。
下了立交桥,驶往城郊僻静的方向。
聚会说好听点,也就是广义上的联谊。
一向举办在她们朋友几个经常去的酒庄。
酒庄主人是她发小兼死党,一个骚包到了极点但内心又有诗和远方的油腻男人。
他永远能颠覆她对男人的所有幻想。
江唯一恐惧男生不敢和男生交谈的怪毛病,可能都是因为这个死党留下的后遗症。
“……”
她母胎solo至今,和男生打交道的经验,以及揣摩他们言行的内心活动,全靠看港片和日剧韩剧得来。
想到这,江唯一不耐烦地咂了咂嘴。
公安局是她经常出入的地方,她江家大小姐的名头,在江北那也是响响亮亮。
如果被好不容易来了个堪称“全市第一绝”的男人,看轻,看低。
那她不要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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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唯一的车在距离赫兰酒庄有一段路时,靠在路边停车。
她从特意换得低调奢华的流苏小包里掏出萝卜丁,复古不失艳丽的丝绒哑光红,给她娟秀的脸蛋添上一丝明艳。
转眼对准小镜子,掏出浓黑粗壮的睫毛膏,往自己根根分明的细长睫毛上刷着。
最后,则是将自己披散在肩头的柔顺卷发扎起,快速利落,而又不失手法地挽成了一个丸子头。
江唯一下车,从自己嘴唇上沾了两抹口红,往自己两边脸蛋上轻拍着。
拍到圆润可爱。
她松了口气,手扯在裙摆边缘,猛地,一撕。
刺啦——
清脆的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原本绿底纯棉的泡泡袖衣裙,只在裙摆左侧开了一点小叉。
她沿着这条小叉一路撕,将过了膝盖的庄重古朴裙子,撕到了大腿的半截位置。
撕下来的布料,被她用指甲刀剪剪,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宽长的围在腰间当作腰带,在腰部左侧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另一部分窄的,她从脑袋上的丸子绕过,照样是系蝴蝶结,留下了长短不一的两绺,漫不经心地搭在后脑勺下方。
蒋诗诗在酒庄门口迎上她,看了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