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从橱柜里拿出一瓶波本威士忌,一些冰块和两个酒杯。他靠在厨房的柜台边,抱臂看自己的好友在屋内搜了又搜——
最终化作一声好笑又无奈的叹息:“告诉过你了,这间公寓里没有窃听器。”
金发男人从好友房内出来,手放在另一间房的把手上。
“还是别掉以轻心,我可不相信她。”
“我建议不要。”苏格兰将冰块放到杯子里,碰出叮当响的声音:“梨酒会直接和你翻脸的。”
虽然大家都不喜欢被窥探,可如果是别人彼此相互提防怀疑,安装窃听器或是搜查住处是常有的事,就算知道了也会装作不知道——大家都是人精,做人留一面,日后好相见嘛,大不了监听回去就是。
但梨酒偏偏厌恶一切监视和窃听用的东西被用到自己身上。她自己也不会主动去打探别人,要是有人不打招呼就进入她的领地,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不爽了就是要让别人都不爽,大概就是这种心态。
苏格兰觉得她像只表面慵懒的狮子。听说狮子,尤其是雌狮,领地意识都是极强的。
在相识之初就踩过一次雷的苏格兰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考虑再三,波本还是没有打开那扇门。
他在沙发上坐下,懒懒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脸上刻意表现出来的神秘、狡猾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苏格兰将酒杯递给他,自己也举起一杯,在空中和他象征性地碰了个杯。
闭上眼,金发男人的嗓音比往日要更加沉闷,倦意渗透了四肢,让他不想动弹:“真是难得的闲暇时光啊,两个碍眼的都不在……”
莱伊有自己的事,梨酒也被贝尔摩德接走了,暂时没有任务,两人难得能这样坐在一起悠闲地喝酒。
苏格兰的心情没有波本这么轻松,他听着好友的声音,嘴角上扬笑着接话,眼中的焦点时有时无。一边和别人聊天一边分心想自己的事是他的长项。
他是个倾听欲远大于倾诉欲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脑子里真正在想什么。
但不包括眼前这个人。
眼前突然一暗。
黑发男人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好友正将深色的手伸到自己面前,他试图躲开对方的手掌,然而不管头移动到哪里,对方的手始终挡住他的视线。
“zero……”苏格兰拉下好友的手臂,话还没出口,就已经想要笑出声。绷着的神经也在插科打诨间放松下来。“你真是……”
皮这一下很开心的波本继续将手枕在脑后,瞥了一眼苏格兰,摇了摇头:“我还说你呢,hiro,有什么事是和我都不能说的吗?”身为从小到大的好友,他比任何人都能觉察到苏格兰情绪上的变化,就算表面伪装的再怎么风平浪静。
“哼,反正肯定是和……有关吧。”波本的目光凝聚在梨酒房间的门上:“你说她今晚还会不会回来?”
苏格兰笑笑。不回来还能去哪?不过到时候脸色不会太好看就是了。和白天比起来,估计天差地别吧。
“要是真的能换掉搭档也不错,那样你也能轻松一点。我是不想再和这种随心所欲的人共事了,还得分神来提防她。”被视为「神秘主义者」且一直我行我素的波本先生如此评价。
这哪里是搭档,这分明是祖宗。永远想一出是一出,执行任务不和队友交流,因为心情不爽就直接到琴酒面前说要换搭档,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该说是直率还是过于肆意张扬,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词。
——明明心力交瘁的是他们,结果这人还摆出一副马上要分别了即将脱离苦海的样子,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硬了,拳头硬了。
波本郑重地拍拍苏格兰的肩,诸多滋味皆在不言中。他的余光扫到对方下巴上那道轻浅的划痕,揶揄道:“忘了问你,怎么把胡子给刮了?还划到了下巴。”
手指拂过那一小道伤,苏格兰含糊其辞:“只是突然想刮掉试试,以后还是继续留着吧。”
褪去属于狙击手苏格兰那一点薄如刀的杀意,黑发猫眼的男子下巴一片光洁。这几年的历练让他变得冷厉坚硬,但也并未磨去他的柔软。即使五官不复青少年时期的青涩,愈发锐利,可当他这样坐在沙发上看向挚友时,依稀又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警校青年的影子。
“看起来很怪吗?”
“啊不,说实话还挺顺眼的,比留胡子要好……”
景和他一样,本来就是一张偏幼的脸。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会回到毕业那天把松田拽住,谁让他在景的照片上乱加胡子的!
“那就好。”
“你……”金发男人面容微怔,他探究地盯着好友的眼,试探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该不会……
波本晃晃脑袋,将不靠谱的猜想丢出大脑。
“喂,hiro……”
“不是。”苏格兰断然否认。
“我还什么都没说。”
“……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梨酒是可以拉拢的。”
当然记得。
在两人和梨酒第一次合作任务后,不知道苏格兰和她具体聊了什么,此后苏格兰似乎就对梨酒有所改观——但也并未放下戒备,或是付诸行动,只是说有这种可能。再加上之后的任务搞的几人没力气去做多余的事,于是对梨酒的试探就搁置了。
一开始波本也是这么想的,也许呢?可在伴随着这段时间的接触,此种天真的想法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把梨酒拉上岸的离谱程度不亚于让琴酒宣誓效忠梵蒂冈教皇,后者也许还靠谱点,没准琴酒真的信//教。
不行,绝对pass,他还不想死于心肌梗塞。现在的波本可不认为能把一个反//政//府的疯子拉到自己这边,能相安无事已是最好的结果。
“我的看法不变。梨酒的立场更像是混乱中立,很多时候,她都是将自己摆在置身事外的位置,对任何组织都没有归属感。”像一个漠视其他一切的执法者,用自己制定的规则去惩罚「有错」的人。“她对警方的态度也无太大恶意,可以试着争取一下。”
“就算不能倒向我们这边,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