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不乐意出门么?”执瑜向着桂枝说道。
桂枝正在院中打扫,应答道:“今早姑娘略吃了些粥,便睡下了,直到午后也未起来。”
“唔……多歇息些也是好的,”执瑜略顿了顿,又道:“姑娘可还愿意同人讲话么?”
“还是同前时一样,是半个字也不吐。”桂枝答道。
“侍候的人呢,周不周到?”
“姑娘原说不喜欢人伺候,”桂枝顿了顿,其实豆沙是说自己也是丫鬟,怎么好教旁的人伺候,复又补充道:“不过下人们不辞辛劳,之后便不说了。”
“那就好,若是有不周到的,让姑娘直接换了便是,不必来回我。”执瑜不曾听出什么,只知道她说豆沙好不好的话。
“不如我同她讲讲,说是爷儿来了,许也就出来了。”桂枝灵机一动,又道。
“不必了,还去叨扰她做什么?”执瑜微微摇头,稍加思索,又向桂枝说道:“我且回去,若是有什么,直接到我房里找我便是。”
“是了,爷儿。”桂枝应声称是。
豆沙在床上赖了半日,头脑涨得昏沉,却难以安眠,又过了半个时辰,方才缓缓起身,瘫软在梳妆镜前,探身细察自己憔悴的面容,她原是娇俏的圆眼,此时眼下发着肿,微微泛青,总仿佛不似这个年岁该有的。
她想到这世上,有许多女儿家一生都在养护自身流水般消逝的美貌,越是容貌娇俏,往往愈发珍惜;越是容貌欠缺,愈发重于粉饰。不过这时候的她,只觉得这些人太傻,总也有许多事情是足以一生痴醉,为何非要为了那些个人,那些个事,沉迷于增饰美貌。
并非是未曾见过为自己而貌美之人,而如今这样好的弄春,也离她而去,随心自在的碧穗,也已不在人世。似乎所有恒持一颗冰心的人,都要遭所有人嫉羡,欺辱,唾弃,直至抛落一地碎片,逃离而去。
桂枝走进屋中,见豆沙坐在镜前,便道:“豆沙,新上的枣泥糕,你尝尝。”
豆沙接过瓷盘,掰开一块,放入口中轻轻抿开,略品了品,便放下,眼神不知瞟向何处,喃喃说着:“我不乐意吃枣泥,苦得很。”
桂枝咧开嘴,轻轻笑了笑,说道:“我忘了,你好吃甜的。”
“你不是忘了,平日里太忙,哪还能放心思在这些个上。”豆沙垂下目光,轻声说道。
桂枝听得这话,脸上的笑容直僵住,片刻过后,方道:“原是我疏忽了。”
豆沙微微摇头,又道:“你疏忽的事,远不在此。不过还得是还是多谢你关怀,烦你拿下去吧。”
“是了,姑娘好好歇息,”桂枝顿了顿,又道:“哦,还有,方才瑜爷儿来过,稍时便走了。”
豆沙不知是否听见这句,并没应答,甚无任何动作。
桂枝拉开门,最后深深望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