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也能同人间时一般,刺耳而丑恶。
大抵只是一瞬,执瑜飞身上前,扯过嫁衣,向后抛去。
刹那间,众人只能瞧见空中飞舞的红嫁衣,像是落下时才绽放成最绚烂的朱红花朵。
“执瑜……”承瑾瞪大双目,不可置信。
四下里终于沉寂下来,只传来执瑜从李世超喉间拔出短剑的声响。
李世超紧攥住脖颈,双目暴突,不住地抽搐,可是仍旧止不住泉涌的鲜血,汩汩地从他生命的破洞中喷涌而出。
执瑜喘着气,手上的剑促然砸在地上,剑柄上镶着鸽子血似的红宝石。
他缓缓回身,入目是十数张惊惧的脸庞。
不过执瑜不曾忘却预备要做的事,俯身将淑椒缝制的嫁衣叠好,他瞧见上面沾染的鲜血,也发觉是自己身上的。
白执瑜还是没能保住豆沙独独留给他的物件。
白承瑾着急忙慌着挣开束缚,直奔向执瑜,他弟弟的脸上溅了星星点点的血,宛若雪地里的红梅。
“执瑜,别怕,别怕。”
执瑜却对他的关怀没有半分的在意,只是一味向前走去。
厅中真是要乱作一锅腐烂的坏粥了,可还有人添上几味佐料。
“老大,村中来了好个官爷,也不知是做什么的。”一个不过束发的男孩汇报道。
李世超早就不能言语,血流成河。
承瑾正预备说些什么,杨海平忽地抚上他的肩,轻声道:“快走吧,若是真教上面的瞧见了,你俩的命就真保不住了。”
一个小喽啰忽地指着执瑜道:“先把他抓起来,交给官爷,他可是杀了我们老大!”
执瑜冰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小伙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向后退却。
不过他的提议却颇受支持,众人复又举起棍棒,预备擒拿承瑾、执瑜二人。
“你们没瞧见,官爷来时,带的什么旗么?”杨海平立于白氏兄弟二人之前,问道。
众人闻言,面上皆增茫然之色,交头接耳,不明所以。
“是什么?”“就是,快说啊,老头。”“卖什么关子!”
“你们自己去瞧,如今这天下,姓白还是姓金。”杨海平怀抱双手,做出胸有成竹之态。
未有几时,便有几人回来报告道:“是金氏的旗子,是金氏的旗子!”
“怎么可能?”很快质疑的一批人也出去看。
一众人看过回来,都知道旗子变了,纵是年纪小些的,不曾见过金氏的军旗,也都知晓,如今真是与从前不同了。
“这该如何是好?”“官爷该不能把我们给抓起来吧?”“怎么可能,这天下姓甚的,与咱们有什么关系,日子还不是一样的混?”
杨海平取出先前执瑜让张二郎给他带的画,在众人面前飞速展开,“你们不是要抓他么,看好了,他长得与这画中之人,可有相像?”
画中之人,再不是旁人,正是当年南朝派去北朝和亲的宜阳公主。
承瑾只对此人有所耳闻,从未见过画像。
他望见画上之人,也说不清与执瑜可有相像,只是一眼看去,颇有几分神似,细瞧看不出了。
不过相似也是自然,此女正是执瑜生身母亲——鸿瑜公主的母妃。
人群中也有几个觉着不怎样相似的,放声问道:“若说是几分相似,也能算是相关,未免太牵强些。”
“二郎,去把那只短剑拿过来。”杨海平向着张二郎吩咐道。
二郎虽不知缘由,还是依照吩咐拿回剑,为着使其洁净些,还扯起李世超的衣袖擦了擦上面的血。
“这把小剑,正是宜阳公主心爱之物,我这恰好也有一把,可与之相合。”杨海平从怀间取出一把剑,剑柄正好可以接合。
执瑜疑惑着望向承瑾,承瑾也不知其间缘由,只是愣神望向这一切。
如此一言,可还有些人不信,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会有公主的剑,莫不是瞎说!”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即刻便将他们送去官府便好。如若他们真是皇族,也不过是落个脑袋的事,要是不是,那你们可是帮一个死人讨回了公道,真是好大的恩德!”张海平感叹道。
这下大多数人都赞成张海平的看法,甚至有些个,不单是要让执瑜同承瑾平安离去,还要供着他们,捧着他们。
张二郎也附和道:“说来也是巧,怎么他们一在村里出了事,官爷便来了,寻常我们这可没人管呐。”
张二郎的话语更教众人动摇,群龙无首,见风便飞。
“那你说,当是如何,我们听你的!”几人喊道。
自然也有人不乐意,“凭什么听这小子的?”
不过很快便遭人反驳道:“在这除了小子,也就剩个老头了,这小子好像同官爷还能说上话呢。”
这么快便成了“官爷”,执瑜只觉着可笑。
“好了,你们快走吧。”张二郎跑来,向执瑜说道。
承瑾在一边拾掇东西,执瑜只是抱着嫁衣,愣愣地伸出手,“我的剑。”
“小兄弟,这个就留给我吧,当是你们给的谢礼。”杨海平挥挥手中的剑,只留给他们一片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