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把她气疯了。
就真没有人把他放在考虑爱护的第一位吗?
傅凝雪呆呆的看着她,好久好久,她颤着声音,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车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身边的傅凝雪一直在抽泣,盛宴被她吵的烦,火气也慢慢消了。消了以后她才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多余说刚刚那些话,甚至还是对他的家人。
“别哭了,再哭他们还以为我欺负你了。”盛宴软下声音,“对不起,刚刚是我说话太冲了,我这人只要牵扯上傅有怀就什么都不管了,你别和我计较。”
傅凝雪红着鼻子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这么痛苦,都怪我……”
“我这个哥哥,完美的不像正常人,他在我们面前永远是打不败的样子。他从不让我们知道他的心事,只让我们看见好的。我们几个之中,唯一看见过他脆弱模样的也只有想想姐,就连二哥也不见得和他亲近。”
说着说着,傅凝雪又红了眼眶:“他爱所有人,想要所有人好,可他不爱自己。”
盛宴心下也是一阵酸涩,她多多少少能代入傅有怀的视角,在他眼里,自己是不值得被爱的。
“是傅家毁了他……”傅凝雪自责到了极点,搞的盛宴更加自责后悔,早知道就不告诉她那些事情了。
后面的路都是盛宴在听傅凝雪一个人叨叨,她讲了一些傅有怀小时候的事,盛宴认真听着,越听心里越难过,越为他心疼。
怎么会有人这么懂事啊……
盛宴边听边在心里骂他那个瞎了眼的爹,有这么优秀又懂事的儿子,要是她爹非得天天笑醒不可,到傅家这里却成了弃子,原因竟是他生理上的残疾……
“他的腿,还有机会站起来吗?”盛宴小心翼翼的问。
傅凝雪摇摇头:“我不知道。有怀哥是出生就带着腿的毛病。好像小时候可以治疗,但当时家里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到绝望,就错过了治疗的最好时机。自我记事起他就坐在轮椅上,之后有怀哥也自己尝试过走路,可每次都摔的一身伤,渐渐的他也不再提起这件事,每次说起他都故意避开。”
又是一阵沉默。
真该死啊,他原本可以站起来的。
“你要知道,你们对他来说很重要。”盛宴忽然开口。
傅凝雪抹了抹脸,她认真的看着盛宴,许久许久,她说:“他对我们也很重要。”
汽车稳稳的停在一座庄园里,盛宴和傅凝雪对视一眼,二人达成了无声的约定。下车的时候,傅凝雪完全看不出有哭过的痕迹,就连盛宴也差点被她骗到。
“过来,阿宴。”
傅有怀在不远处唤她,盛宴闻声过去,有些紧张:“怎么了?身体有不舒服?”
傅有怀摇摇头,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到盛宴的手里,声音低低的:“把我,交给你,才安心。”
盛宴心里咯噔一大下,她愣愣的看着他,却没发现自己已经把他的手紧紧抓住,十指紧扣。她接手傅有怀的轮椅,站在他身后,任他反手抓着自己的手腕。
“紧张?”她从高处能看见,他纤长的后脖颈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傅有怀无声的点点头,握着盛宴的手抑制不住的抖起来。
发抖,结巴,耳鸣,胸闷,冒冷汗……
是惊恐发作。
盛宴察觉到他的异常,刚想掏出药丸,手腕被傅有怀用力捏了一把。她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傅其深一直在看着他们。她也明白傅有怀的意思,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推着他慢慢前行。
今天,傅家在老宅举行傅家小公主的出生宴。这次宴会办的极为高调。除傅家人外,参加宴会的不仅有傅其深和温想的朋友,还有傅家带领的帝都一众家族,放眼望去全是有名有姓的上流人物。
而这些人,也都是傅有怀的熟人。这里面有他曾经的合作伙伴,也有他的对手和敌人,其中不乏还有之前把他攻击出傅家的那些人。
盛宴看着四周的人,有些担心傅有怀的状况。毕竟他离开傅家的时候背走了所有的骂名和罪责,当时对他的攻击和辱骂几乎传遍了国内,那近一年多的腥风血雨,都是他一个人忍着撑了过来。
令她稍稍意外的是,傅有怀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如鱼得水的应酬每一个上前寒暄的人。
“那是纪星沉,旁边喝酒的是沈之洲,都是我二哥的好兄弟,还有那个……”
傅凝雪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旁,小声给她介绍着来来往往的宾客。
盛宴一一看过去,认真的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和长相,却在看到某个人时愣住了。
不巧的是,那个人也刚好看到她。
盛宴刚想逃开,没想到那人乐呵这走了过来,还颇为熟稔的和傅有怀搭起了话。
“有怀哥,看样子在华都混的不错啊,这么快就有小姑娘跟着了。”
这一说话,那些人才注意到傅有怀身后的盛宴。无数探索的目光袭来,盛宴感觉耳朵发烫,恨不得立马掉头跑走。
“别吓到我的人,霍也则。”傅有怀握住她的手,把她往前带了带,“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盛宴,我的女朋友。”
“喔——居然是女朋友!还让我别吓她!有怀哥,这还没结婚就护上了,要是结了婚可怎么办啊?”霍也则带头起哄,直勾勾的看着她,唇角升起一个蔫坏的角度。
盛宴尴尬的躲开他的目光,和其他人一一打招呼。不过她无意间看见傅有怀红的要滴血的耳尖,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她从小就是个容易害羞的孩子,乖巧懂事在华都上流圈层里都是出了名的。
在没遇到傅有怀之前,她曾被家里人强制安排过一场相亲,相亲的对象就是霍也则。
她当时好像是和爸爸赌气,相亲的时候一言不发闷头喝酒,喝着喝着就不省人事了。第二天,弟弟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事。大体就是她盛宴喝醉了酒发疯,抓着霍也则的头发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不说,还从头到脚吐了他一身,最后是霍也则给盛父打电话,司机这才接回了喝的烂醉的她。
后来,相亲的事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