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着唇部,才没尖叫出声。
那是——
玉郎刚刚回神,又忽地瞪大双眼,直直地盯着嘉志腰间悬挂的坠子。
虽只有手指大小,却刻出了老虎的形态,栩栩如生,让人称绝。
有如此手艺的人不多,偏偏玉郎认识一位。
当年,玉郎随手画过这样的画稿,央求曾丽祥做给他。
曾丽祥面上嫌弃,不过私下里默默寻了块美玉,将简单的画稿修改后,变成了实物,送给玉郎。
但那时,召玉郎入宫的圣旨刚刚送进宣毅侯府,伤心欲绝的他见到玉坠后,强忍着痛心让小厮将东西还回去,告诫自己要跟曾丽祥一刀两断。
而现在,玉坠中的一部分出现在元嘉志身上。
玉郎愣愣失神,早就麻木的心仿佛缺了一块,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都过去一年多了,他清楚自己该歇了躁动的心思,安安分分地做这后宫中的一只雀儿,永远都别想着逃出囚笼,跟从前的恋人再续前缘。
可人心又岂是随便控制的,在笼子里困得越久,就越是珍惜曾经拥有过的一切,要不然他为何要跟上曾闻舒,想着如何偶遇、如何打探。
玉郎迈了一步,手指掐着帕子,忍不住问:“世女的坠子是从哪儿来的?”
嘉志虽觉得他怪异,却还是回答道:“此物为我父亲乐安县主所赠。”
乐安县主是丽祥的亲弟弟,玉郎提着那口气卡在喉咙中,不知是否该为这个答案欣喜。
至少不是送给别的男子。
但玉坠是他和丽祥之间的信物,丽祥将东西转送给弟弟,又是不是代表,已经彻底放下二人的感情。
手指无意识地使力,将手帕攒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元嘉志觉得怪异,玉郎的样子不像是要害她们,但却比要害她们还让元嘉志提防。
因为她根本看不出玉郎跟踪的原因,几番询问也没得到答复。
玉郎就只是自顾自地发呆,眼神里没什么波动,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曾闻舒终于发现元嘉志没跟到身后,他带着舜阳急匆匆折返回来,发现嘉志和那位行为诡异的玉郎站在一处。
心中下了个定论,今日忌出行。
好在先在贤君那儿练好了敷衍人的话术,对上玉郎时已经能够熟练运用。
三言两语,算是打过照面、告了别,曾闻舒领着两个年纪小的又匆忙离开。
留下的玉郎盯着他们的背影,手伸在半空中,没能拦下他们。
玉郎垂下了脑袋,莹白的脖颈被冷风吹过,他的身子不禁颤了颤,仍旧神色低沉,吹了会儿冷风,缓缓踏上回去的路。
玉郎和良君住在同一宫中,良君是宫中主位,曾经短暂得过宠的玉郎住在东侧的意莫堂。
宫侍被玉郎挥开,只能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盯着他。
没了下人的照顾,又是这样不看路的走法,院内空地上还有两个正玩闹的半大孩子。
其中一个男童背对着玉郎,跟对面的女童争吵。
二人一手团着一个雪球,都在瞄准攻击对方。
嘭地一下,玉郎跟男童撞上,他没什么大碍,但男童却朝着相反的方向栽倒,往前摔进了厚厚的雪地中。
柔软的小脸被雪冻成了红色,且朝着越来越深的颜色发展去。
男童扯着嗓子大声嘶吼,登时就哭了出来,看热闹的人纷纷探头竖耳朵。
玉郎终于回过神,立刻去扶摔倒的孩子,但被良君屋里的宫侍抢先一步,将男孩从雪地中抱了出来,又小心擦掉他脸上的脏东西。
男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响亮的声音让听者跟着震三震,玉郎没逮到插嘴说话的机会。
里头的良君和男童的父亲都没想要搭理玉郎,宫侍直接将人抱进宫中,玉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没人在意他,也就转身离开了。
良君的姐夫站在门边看着玉郎回了意莫堂,回过身同良君骂道:“呸,陛下怎么把那么晦气的人儿放到您宫中,这种人沾上了就没好事。长眼睛做什么用的,瞅瞅他把安儿撞得,怪不得留不住胎,哪有孩子愿意投到他肚子里……”
良君放下茶盏,听得有些烦躁,看了看被礼公擦干净脸的男童,跟姐夫呛道:“你要是嘴上多积德,老天可怜你,也就不会让安儿摔倒了。”
姐夫悻悻地闭了嘴,不敢再说这个话题,他回到良君身边,迅速换上笑脸继续讨好良君。
“君下说得对,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是该多注意些。但先前跟您说得事儿可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敢来跟您说的。”
“我娘家侄女在薛州做县令,这孩子聪明能干,就是运气差了点,没遇到好机遇。眼瞅着都干满八年了,但升迁的名单里始终没她,这回咱们殿下去薛州,正好能帮帮咱们自家人,要是能给她换个好差事,往后殿下让我这侄女向东,她绝不向西。”
跟贤君同一个意图,贤君在曾闻舒面前碰壁,但姐夫却得了良君的口头承诺,答应给曾叙送封信,提携这位拐了好些弯才连上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