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武四人的动作也很轻,都没发出声音,赵含章已经悄悄走到一旁,躲开了灯,以免灯光将她的人影映在屏风上。 屏风外的人全然不知书房里进了人,还在认真的讨论,“从她之前的行事来看,她极为霸道,这次又突然而至,高成恐怕凶多吉少。” “先泌阳县县令不就是一言不发砍的吗?自入冬以后,她连发政令,我们南阳国都不曾遵从,这次恐怕也难善了。” 另一人提议道:“不如趁着她未至,大家做些表象,好歹将人应付走再说。” “不妥,这传出去岂不是我们郡守怕了她?” “这不是怕,而是避免没必要的纷争,南阳国毕竟属于豫州,她是豫州刺史,她下达的政令我们便是不服,也不能无动于衷。” “哼,她的刺史之位朝廷可没有承认。” “若是争论这个,那今日也不必议事了,我们不论名义,只论实情,她现在是不是豫州刺史,能不能做豫州之主?”那人道:“郡守,不论是她背后的赵氏,还是她自己手中的兵马,或是声望,豫州之内都无人能与她相争,我们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她就是豫州刺史!” 背对着屏风坐着的裴河点头,承认道:“她是豫州刺史。” 对方见他承认,面色好转,声音也更温和了些,“既是豫州之主,那一些表面功夫我们就不得不做,她下的政令,我们得做,只是做成什么样先不论,把人应付走再说。” 裴河:“只怕她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豫州有十郡国,内外各五郡,如今内五郡算听她号令,我们南阳国便属其一,她总不能跟之前一样每个县都巡视过,最多是走郡治,路过的地方看一看民情。” “西鄂县的机会已经失去,舍去一个高成便是,反正他也不是郡守您的人,”他道:“我们接下来只要做好鲁阳县的功夫就好。” “怎么做?” “从明日起不再收取过路客商的商税,把城外徘徊不去的流民驱赶远一些,最好是往另一边驱赶,若是可以,再让人假扮一些客商,沿途等候,等她一到,我们如此……” 在榻角找了个位置坐下的赵含章就撑着下巴听完了他们糊弄赵刺史的一二三方法。 说真的,她一点儿也不惊讶,这种糊弄人的方法都是她那个时代玩剩下的东西。 哦,不对,她在后世,这些才是前辈。 看来,糊弄人的方法古今都有相似啊,前辈们也很厉害。 她是见多识广,但秋武他们不是啊。 四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不断的去看另一当事人,见赵含章面色如常,一点儿异色也不见,不由在心中钦佩,女郎不愧是女郎,这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比他们厉害太多了。 看来他们还需要学习。 三人商量了许久,最后定下糊弄赵含章的计划,商量完细节,时辰也不早了,裴河就起身亲自将两个幕僚送出门。 将人送到书房门口,裴河非常有礼的目送人离开。 等人走远,他这才扭头对一直守在门外的长随道:“去打热水来,今晚在书房歇下了。” “是。” 裴河随手将门关上,有些疲惫的往屏风后的休息室走去。 才穿过屏风,他的身子便一僵,他心脏巨跳,瞳孔忍不住强烈的一缩,手脚瞬时冰冷。 坐在榻上的赵含章冲他微微一笑,抬手道:“裴郡守,请坐下叙话。” 裴河见一个孔武有力的护卫冲他走来,他便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戒备又试探的问道:“赵使君?” 赵含章颔首笑道:“正是含章,我们还真是有缘,冥冥中,我似乎听到了裴郡守在想念我,所以便来了。” 裴河:…… 他脸色煞白,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她都听到了多少? 不,不对,什么听到他在想念她才来的,她分明是有意潜入他的家中,她想干什么,难道是要暗杀我? 不,这种腌臜事便是要做,也不会她亲自来,也太有失身份了。 这么一想,裴河脸色这才微微好转。 秋武则是直接越过他,出去搬了一张矮凳回来,放在木榻的对面,他礼貌的退后一步,和裴河道:“请坐。” 裴河:……这是他家好不好?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裴河慢慢走到赵含章对面,缓缓坐下,“赵使君深夜到访,下官未曾收到消息,有失远迎了。” 赵含章微笑着点头,“不打紧,我不是计较这些虚礼的人。” 但他是! 裴河在心里尖叫,上门来不说提前递给拜帖,好歹让他知道吧? 赵含章笑吟吟的看着裴河道:“裴郡守的两个幕僚不错,想的方法我听了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她果然都听到了,裴河面无表情起来,他也实在做不出表情,只问道:“使君听了多少?” “都听了,”赵含章贴心的道:“从你们说我不好相与时开始。” 哦,那的确是全都听了,那会儿他们也才开始呢。 裴河更加面无表情。 赵含章笑容微淡,道:“两位幕僚虽然有才,这才华却没用在正途上,有才而无德,是为大害,该杀之。” 裴河心下一寒。 还未来得及说话,他正对着的窗口打开,递进来两个盒子。 秋武转身接过,将盒子奉上。 赵含章示意他放到地上,她用脚一挑,里面是黑布袋,装着圆溜溜的东西,一股血腥味冲来,裴河脸色瞬间苍白。 赵含章面不改色的问道:“裴郡守要再见一见他们吗?毕竟主侍一场。” 裴河转身就呕起来,他双手有些发抖,眼眶发红的抬起头看向赵含章,“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