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看着周昌的尸首,皇帝心里也很不好受,他低落的吩咐道:“想办法给他弄一具棺材,好好的安葬了吧。” 他们这些俘虏全部被看押,在范围内可以走动,超过范围就不可以了。 死了人,身上还有钱的,或许其家人可以买通匈奴人帮忙凑一具棺材,不然就是用席子卷一卷丢到乱葬岗。 在这里,没有所谓的贵族和世家,全都是俘虏,毫无尊严可言。 周昌没有家人,家仆早在被俘虏时就被抓到军中当军奴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他们被俘虏时钱财都被搜刮一空,大部分人都没有余财留下,所以一具棺材钱,即便他们曾家资千万,这时候也得凑才能凑齐。 大家凑了凑,赵仲舆也把一块玉捐了出来,这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等人拿着凑到的钱去打点匈奴人帮忙买棺材时,厅中慢慢就只剩下主仆二人了。 赵仲舆问皇帝,“陛下还不愿死吗?” 皇帝没说话。 赵仲舆落泪道:“陛下不死,臣等就只能陪着,只是看陛下受辱,我等心如刀割,只怕也活不长久了。” 赵仲舆劝道:“还是应该早死,至少能多些尊严。” 皇帝道:“亡国之君哪来的尊严?” 他道:“尚书令,朕……朕想看看我大晋会如何,赵刺史应该会来救朕的,是吧?” 他眼巴巴的看着赵仲舆道:“就算不为了朕,为了爱卿,她也会来的,是吧?” 赵仲舆道:“陛下,从没有被俘的君王可以活着回去再继承帝位的,宗室还有吴王……” “吴王死了,”皇帝道:“刘聪告诉我的,郓城城破时,他死于乱军之手,当时被杀的宗室有二十八人,名单我看了。” 只是他伤心忧虑于亡国的事,所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赵仲舆一愣,问道:“那豫章王和秦王、新都王呢?” 和赵含章不一样,赵仲舆对宗室子弟可熟得很,没办法,司马家的人太能死了,他们得时刻为下一任皇帝做准备。 所以宗室里有几个孩子,血缘亲疏远近,以及各自的品行都要有所了解。 郓城城破时,太子也死了,赵仲舆仔细的算了算,如今晋武帝一系剩下的就只有豫章王、秦王和新都王了。 豫章王是太子的弟弟,同是清河康王的儿子,哦,皇帝没儿子,太子是过继过来的。 还是两年前有人打赵含章进宫当皇后的主意,之后没多久皇帝和皇后就过继了康王的儿子司马诠做太子。 他今年才十岁。 豫章王就更小了,今年九岁,赵仲舆眼巴巴的看着皇帝。 皇帝道:“他不在名单之中,秦王和新都王也失踪了,不见踪影。” 赵仲舆就松了一口气,秦王和新都王都是吴王的儿子,不过早年把一个儿子过继给了秦王,所以他才小小年纪承嗣秦王爵。 那会儿他儿子多,吴王也不在意给出一两个儿子,反正都是司马家的血脉,司马家的爵位,他儿子还白得一个,多好。 可现在,几次大战,只剩下两个儿子,哦,不,名义上是只有一个新都王了。 秦王年纪同样不大,比太子略小两个月,也是十岁,新都王就更小了,是七岁还是八岁来着? 赵仲舆有些记不住他的生辰了。 这样的岁数,不知道他们在乱世中能不能活下来,活下来了能不能找到人,豫州那边要是得到了宗室子,应该会扶持一个当新帝吧? 苟晞和苟纯都被石勒抓了,如今晋国无人能强过赵含章,她立的新帝应该能服众。 所以晋帝的存在对豫州和大晋来说并没有好处,在敌营里做俘虏皇帝,除了被敌国拿来威胁大晋,还能有什么用处? 如果是以前,赵仲舆不会那么直接的和皇帝进谏,劝诫也要讲究技巧嘛,皇帝是他的上司,还是得哄着来一点。 但现在,都是阶下囚,都是俘虏,赵仲舆便直言道:“陛下,他们会立新帝,也会有新臣,到时候似我等这样的旧帝旧臣,除了投靠敌国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早死晚死都是死,何必再受辱,在史书上徒增一笔后再死呢?” 晋帝张了张嘴,数次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口。 赵仲舆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声音低低地问道:“陛下是想着若三位小王爷都出事,晋在您这里亡国的事吗?” 晋帝叹息一声,点头。 “陛下想以亡国之君的身份庇护自己,却忘了司马家曾当街击杀天子,已是先坏了规矩,而匈奴人不知礼数,狼子野心,他们又怎会尊崇我们华夏人的礼?”赵仲舆催促道:“与其到时屈辱的死去,不如早日自尽。” 晋帝要是一个软弱的人,恐怕早被赵仲舆给说服了,但他不是,心底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而且,他即便想死,自己也下不去手,让赵仲舆动手,他又不乐意。 都下不了手,那就先活着吧。 赵仲舆见了,不由更哀伤起来,其实晋帝要是有活下去的可能,他还是愿意尽力保他的,毕竟君臣一场。 他是臣,当以君为主。 可他怎么看,匈奴人都不可能遵从华夏礼节让晋帝活着,经过今日的事,赵仲舆越发肯定了。 亡国之君,理应善待。 从夏商开始,华夏族便有此传统,国家更迭时,要善待前朝的皇帝及遗族,这是两千年的传统。 传承了两千年,到司马家这里出现了意外。 司马家窃权,还敢当街击杀皇帝,这一点,就算赵仲舆忠于晋国,也要在心中唾弃一下的。 魏文帝取代汉室是名正言顺,不用管汉献帝是不是被逼禅让,反正是他开口将帝位禅让给魏文帝的。 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