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垂眸想了想,问道:“刘刺史现在何处?” “在刺史府中。” 赵含章就起身去刺史府。 刘琨正在用下午茶,顺便听听音乐喝喝酒,正微闭着眼睛享受时下人上前小声的禀报赵含章来了。 刘琨睁开眼,看到赵含章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乐队,立即大笑着起身,和她炫耀道:“这是我花费数年寻到的人才,他们各有所长,有擅琴箫的,也有擅二胡唢呐的,还有胡笳和大小鼓,但要论在琴上的造诣,还是徐润第一。”ωWω.oNЬ.οr 刘琨问道:“徐润的病怎样了?” 赵含章怎么都没想到刘琨在这等时候还这么奢靡,听到他最先问的还是徐润,便神色微淡,“好了一些,只是还未退烧,军医正看着呢。” 刘琨大松一口气,“那便好,他若不好,我这心难安。” 刘琨请她坐下一起用酒赏乐,赵含章坐下了,问道:“越石如此自在,这是晋阳内外的难民都安置妥当了?” “晋阳是一座容纳各方百姓的大城,每日进出的百姓不计其数,其中大半是流亡而来的难民,”刘琨道:“所以难民是安置不完的,这等事已有章程,晋阳令自会办妥。” 赵含章:“徐润之后,谁为晋阳令?” 刘琨这才想起来,赵含章把他的晋阳令要走了,如今晋阳没有县令。 见他卡壳,赵含章就顺势道:“单论难民安置,我豫州的官员也十分有经验,我敢说,在难民安置这一条路上,他们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我们还需要在晋阳停留一段时间,不如我给你举荐一个人,你且用她暂时治理晋阳。” “含章说的是?” “范颖,”赵含章道:“她心细胆大,跟着我有丰富的治理难民的经验。” 刘琨沉吟不语。 赵含章就笑道:“我们安置难民,除了分田地外,最主要的就是用工坊安置,城镇建设少不了砖石,所以我们每到一处就会大量的建造砖石作坊,我看过,晋阳周围也有适合少钻的泥土。” 又道:“除此之外,还有琉璃和纺织一类的作坊,只要能找到合适的材料也会开办起来。” 刘琨眼皮颤了颤,问道:“人手都从难民中选择吗?” 赵含章点头。 刘琨:“让他们卖身?” 赵含章:“要是卖身就没安抚百姓的效果了,他们只是进作坊干活,领一份可以活下去的工钱罢了,依旧是良身。” 刘琨这才松口,“我也听闻过范长史,她是含章的左膀右臂,让她做晋阳令,是不是太委屈了?” 赵含章不在意的笑道:“只是代任而已,等越石找到合适的人接手,难民们可以妥善安置了,她自然要回到我身边的。” 又道:“你不必担忧她官位低而抱怨,因为我还要向你举荐一个县尉。” 刘琨:“……是谁?” 赵含章笑道:“石勒。” 刘琨愣了一下,仔细打量赵含章的神色,确定她是认真的以后微微激动,“含章果然舍得?” 赵含章道:“越石或许还不知,近来人贩子猖獗,城中常有女童走失,”她眼中的笑意消失,只余冷冽,“我平生最恨者,除暴君昏官外,就是人贩子了。” “石勒乃大将军,自有一股浩然正气,必能镇得住这些恶人。” 虽然上次被赵含章撞破他拉拢石勒,可他还是没放弃这个想法,毕竟,石勒太凶残了,他要是能收用他,他何惧王浚? 甚至现在鲜卑族尾大不掉的局面也能改善。 赵含章把石勒放到晋阳县衙不是正便宜了他吗? 从此以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石勒说话了,随时随地都可以拉拢他…… 这么一想,刘琨有些心虚又怀疑的看向赵含章。 她明知他对石勒有想法,为何还要把石勒放到他眼前? 赵含章当然敢,因为她知道,不管刘琨怎么撬,石勒都不会投向他那边的。 明知他撬不动,赵含章还会介意他们接触吗?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赵含章对刘琨奢靡的下午茶不是很感兴趣,商量完事情就走。 范颖和石勒接到命令,当天就入驻晋阳县衙。 范颖主要负责安置进城的难民。 晋阳城解围,除了之前大量涌进城中的难民外,这几日每日都有近千难民进入,这些难民被分开安排在城中的几块空地上,除了一开始可以免费领到衙门赈济粥外,后面都需要争抢城中富户的赈济,或者去找事情做,以换取粮食。 可城中的工作就这么多,本来城中的人都有空闲下来的,突然涌入这么多难民,哪里能用得上? 大量的人口闲置,社会矛盾急剧上升,打架斗殴,抢劫杀人的事都时有发生。 刘琨以自己独有的魅力吸引来了大量的难民,然而他没有相应的举措留下他们。 听人说,刘琨刚到百废待兴的晋阳时,亲自带着百姓们下地开荒,又亲自修建城墙,与百姓们同甘共苦,因此才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重建晋阳。 可惜晋阳重新恢复生机后不久,他就又恢复了从前的纨绔习性,虽然还算勤政,但依旧少不得享乐。 范颖一进入晋阳县衙才发现,刘琨制定的安置难民政策其实和他们的大同小异,也都分有土地,安排难民与当地居民互帮互助,帮忙建造房屋留下,以工代赈…… 只是,这些政策已经停滞一年左右,从册子上看,这一年来涌进来的难民几乎不做安排,至少少部分带着家产来的难民被妥善安排了。 可范颖派人去查过,说是妥善,他们也付出了不少的财物,心里并不好受。 想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