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大悟,“赵祭酒说的是山枫吧?”赵程道:“是。”赵含章一脸疑惑,汲渊就解释道:“陛下,山枫曾是前朝鸿胪寺一文书小吏,永安元年,司马颙和司马颖在京城互攻,纵兵抢掠百姓,惠帝被他二人抢夺,山枫当街大骂宗室,又纠结洛阳的百姓反击,说,说……”赵含章:“说什么?”“说司马氏不当为帝,举了反旗。”汲渊道,“他因此被捉拿下狱,本来是要凌迟处死的,但恰巧司马颖被驱逐出京,惠帝被他掳走,司马颙为了抢回惠帝也出了京城,他的命就这样保下了。”后来司马越最后胜出,不仅抢到了惠帝,还把惠帝给毒死了,山枫这个被判了凌迟处死的人竟然就一直在牢里管着。汲渊会知道他,还是因为赵长舆同情他,认为他会高举反旗,是因为他的妻女被乱军所杀,他当时已经失智,没有理性,所以在司马越上位后他上书替他求情。虽然山枫最后没被赦免,但司马越也没让朝廷执行判决,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关在牢里。直到永嘉二年王弥和刘聪攻进洛阳,城里的人跑了大半,牢里的衙役也都跑了,他这才从牢里爬出来。虽然他出来了,但脸上被刺字,腿也瘸了,无家可归,也就只能在街上当个乞丐。当时洛阳是赵宽管着的,他怎么能允许治下有无所事事的乞丐呢?于是所有乞丐全都被拉去登记,分田地,分种子,分工具去种地,他因为脸上有刺字,又瘸了一条腿,没人愿意跟他一起,也就特别引起赵宽的注意。赵宽见他干啥啥不会,只会写字,于是就让他在衙门里当一个不起眼的文书。等他离开洛阳,他就把他送去太学交给赵程,给赵程继续当文书。赵程极力推荐他,并且愿意为他背书。赵含章道:“朕要见一见他。”荀藩皱了皱眉道:“陛下,此人是前朝罪犯,并没有得到赦免,怎能入朝为官?”赵含章点头道:“荀太傅说的有理,待朕见过他,他若真有本事,朕就赦免了他。”跟荀藩持一样意见的官员一噎,她要是说“他无辜”或者“无罪”,那他们可得辩一辩,可她说的是他的才能,大家瞬间找不出反对的话来了。侍卫去找山枫了,他们便接着来议下一件事,“今年的秋收就快要结束了,接下来便是收缴赋税,诸位爱卿有何建议?”大臣们的建议是减免赋税,荀藩道:“历朝历代,上位者只需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百姓自会调整,恢复生机,朝廷无须过于干涉。”百官皆认同。赵含章颔首,“是,那如何能保证朕的轻徭薄赋能到达地方,不被一些贪官污吏所占?”汲渊道:“如往年一般,朝廷政令一通过邸报发表;二命各学堂学生到乡间传道;三命衙役广布乡里,从县到里正,再到村民,层层宣传,确保人人可知朝廷减免的赋税和捐。”赵含章点头,“还有吗?”汲渊道:“派御史巡察各州郡,确保政令通达,整顿吏治。”明预等人皆认同。赵含章就问,“巡察整顿吏治一事当交给谁来办?”汲渊沉默了一下,等待底下的官员自荐。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自荐,明预先出列道:“陛下,臣有一人推荐。”得到赵含章示意后,明预点道:“臣以为范侍郎合适。”站在百官前列的范颖一听,也立即出列,躬身道:“陛下,臣愿往。”百官之中,不少人都抖了抖,这两年因为贪腐和失职被抓的官员中,十个里有六个是范颖抓的。别看她是女郎,行事狠毒果决,谁求情都没用。赵含章笑了笑,颔首道:“好,此事就交给范卿,朕命你为巡察总管,天下御史由你调遣。”范颖应下。赵含章又问:“与民休息,不多干涉百姓指的是少发劳役,但朕想,天下人中少有不爱赚钱的,秋收过后,大部分人都会闲下来,此时若能赚点钱过年就好了。诸位爱卿可能想出让百姓赚钱的法子?”当下有官员提议,“朝廷让各县衙给百姓发钱?”赵含章:“……朕也想,但奈何囊中羞涩,想个靠谱点儿的。”百官无语,天都冷了,让他们想什么办法?农民不都是靠种地赚钱吗?一个官员道:“让他们把家里的鸡鸭猪卖了!”赵含章抚掌乐道:“这个方法好极了,鸡鸭猪的价格是多少,朝廷可有规定?若价格过低怎么办?还有,那些家里没有养鸡鸭猪的怎么办?”赵铭一头黑线,连忙道:“陛下,可以让郡县多培育鸡苗,鸭苗和猪苗,明年开春之后可将幼崽卖给百姓。”赵含章脸上的嘲笑这才散去,问道:“百姓们买不起呢,可否赊账?”赵铭略一思索便道:“可以,约定好归还的钱,或者肉便可。”赵含章满意的点头,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何办法?诸位爱卿难道都不食人间烟火,不管家中财米油盐吗?”百官一激灵,立即绞尽脑汁的想起来,别说,这一动脑筋还真想出来不少,大家立即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刚开了一个头,侍卫进来报,“陛下,山枫带到。”赵含章便道:“宣吧,诸位爱卿继续想,民生是大事。”百官应下,但目光却不由的飘向门口,说起来,山枫和当今算是同道中人吧?虽然走的路不一样,一个一开始就失败了,一个走到了最后,但意思是一样的。万众瞩目中,一个灰扑扑的男子一瘸一拐的走进殿来,他的脸颊上刺着“罪”字,头发灰白,白色当占了大部分,可是,他今年才二十六岁而已。他走到大殿前面,跪下行礼,赵含章道:“免礼,赐座。”两章合成一章,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