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四月天,县一中高三班级的空气里都充满着一股争分夺秒的焦急感。
“距离高考还剩100天”
抬头就能看到,黑板上几个用红色粉笔写下的大字。
不知为何,桂芬感觉有些莫名的烦躁,总是觉得又有一些难以把控的事情即将发生似的。她定了定神,重新开始翻看已经“脱了壳”的数学练习册。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复习资料,虽然用废旧报纸小心地包了外皮,但还是没办法避免因为反复阅读而造成的脱胶。
此时此刻,在县城边缘的一个灰扑扑的矮平房里,一个剃着平头穿着一身蓝色监狱服的小子,满脸桀骜,眼神轻蔑地看着狱警。
“700722你小子运气好,只判了3年。”
狱警不敢与他对视,取出他入狱前的衣物递给他。
“出来以后,好好做人!”
他好心嘱咐了一句。
徐建明换上了衣服,收好了随身的物品,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那个狱警,径直走出了县监狱。
“你还想教育那位?”边上另一个胖胖的狱警插着兜,嗤笑了那个好心的狱警。
“那位算是这边的常客了,初中还没毕业就出来混了,家里面都快把那位的腿打断了,都没能管住他!”
“而且你不知道他家里都是些个什么人!”
胖狱警边说还边挤眉弄眼道:“县里最高的那个楼,就是他们家建的!其他人就不说了,他大伯还是咱县警察局局长呢!”
“县警察局局长这么厉害,你的‘那位’还不是蹲了3年?”好心狱警出言反驳。
“那…那不是96年那会儿,全国都在严打么?”胖狱警低着头压着嗓子说道:“而且他对头,坟头的草都那么高了。”
说着,他还比划了一下,像一只划动着四只的乌龟。
“你瞧瞧这位,如今他还能出去逍遥自由呢!”
按理说,他的对头家里的势力也不小,还是独子呢!他们一家子人得知是死刑时,一个个的都哭天喊地,拿着大捆的钞票求爷爷告奶奶。
但在国家意志面前,任何犯罪最终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徐建明提着自己的东西,一步步地跨步走过了铁门,还没等他怎么感慨,身边的小弟们就围了过来。
“老大,老大,你终于出来了!”头上染着五颜六色的毛,身穿各式各样地牛仔外套的两三个小弟们争先恐后地围在他身边,一个非常有颜色眼色小弟,主动接过了他的包,将他迎上了车子。
“怎么就你们这几个?”他挠了挠自己的平头,问道。
“大毛二毛哥在隔壁县被抓了,判了10年,龙哥判了8年,虎哥去年就枪毙了。”
看着老大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声音越说越轻。
“赛连木(骂人的话),一个个都蹦洗(笨死了),那个姓侯的当初不都说了,叫你们该扫尾都扫好,不该碰的都别碰嘛!”
左右两个小弟对视了一眼,在车里不敢吱声。
“咱们对头呢?”徐建明又问道。
“全进去了,那边的老大都枪毙了。”其中一个小弟,看了一眼老大的脸色,嘟囔了一句。
徐建明听完后,出了一身冷汗。
半晌,他摸了摸脖子,后怕地说道:“还是侯状元厉害啊,歹才老子连个后拢没留(否则老子连个后都没留),著死啊(就死了)!”
小弟们纷纷点头称是,一个个都说老大有先见之明。
“你们嫂子呢?”
他咧嘴笑了笑,突然敛神问道。
“啊?哪个啊?”小弟不明所以,回了一句。
之前这个小弟一直混在外围,对一些事情并不清楚。
“赛连木(骂人的话),还有哪个?”徐建明瞪了那个小弟一眼。
小弟连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老大是说侯状元家的妹妹?”
前面开车的小弟,对这个事情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当年中考好像也考了个状元,现在应该也已经要高考了吧。”
边说,他边将头转了过去,瞟了老大一眼,想看看他的反应。
可没曾想,他的老大被看得竟然脸红了起来。
“看什么看!开你的车!”
他挥了挥大手,故意粗着声说道。
可是说着说着,他竟然傻笑了起来,心想老子看中的人,果然是长得漂亮,脑袋又聪明。
“你们有空,也都帮忙盯着点儿!”
小弟们都纷纷点头说好。
······
“徐建明,你给我出来!”侯桂芬看着躲在书架后面,怎么遮都遮不住的高大身影,压着嗓子不耐烦地说道。
“你能不能别老是跟着我啊?”侯桂芬真的受不了他无时无刻盯着她、跟着她的行为。
好不容易有个五一假期,她没有回家,特地跑到新华书店偷翻复习资料。
刚开始,桂芬还没有意识到有这么一个人一直跟在身后。
她因为没有钱,本就是小心翼翼躲在角落里,偷偷啃着练习册,结果一旁还有这么大个显眼包。
新华书店的工作人员,对看书却因为各种原因不买书的这种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原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没曾想来了这么个憨憨,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还闹出了好些声响。
工作人员朝这边看了好几次,生怕他把书拧坏了,。
“芬啊,好久没见你了,我很想你。”徐建明红着脸,夹着嗓音,扭捏地说着老早老早准备好的台词,还是某位不知名的小弟在背后给他出的馊主意。
并美其名曰:“爱要大声说出口!”
其实徐建明长得不错,板正而且高大的身体已经超过了同龄人许多,浓眉大眼更是符合那个年代的审美。
然而桂芬对他一直以来的行为很反感,虽然比起三年前,他已经收敛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她不知道的是,这三年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