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再次轻唤道:“姑娘,吃口燕窝再睡吧。”
屋里一片静默。
过了一小会儿,黛玉睁开眼,困困地说:“还是起吧。”
紫鹃扶着她从床上坐起来,刚要去屋外,叫小丫鬟们打水给黛玉洗脸,就听到外面廊上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
“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院里的小丫头听见了,端着铜盆进来换水。
黛玉起身,就着铜盆温水洗了把脸,好奇的问道:“刚刚外面谁在喊?”
那小丫头笑道:“是鸣环姐姐拿回来,放在廊上的鹦鹉。”说完便出去了。
黛玉接过鸣环递来的燕窝,一边喝着,一边随意问道:“哪来的鹦鹉?”
鸣环道:“桂嬷嬷弄回来的,说怪有趣的,偶尔替姑娘解解闷。”
“真是桂嬷嬷?”
黛玉不信,歪头瞅着鸣环。
鸣环笑了笑,没有说话。
黛玉待要追问,又听那鹦鹉叫道:“雪雁回来了,雪雁回来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果然,雪雁的身影从窗外一闪即逝,她一边往里走,一边用手婆娑着胸口,自言自语道:“哎呦喂,哪儿来的鸟,吓了我一大跳。”
她掀开珍珠帘子,垂手站在一旁,道:“姑娘。”
“怎么了?”
雪雁道:“我刚过去时,平儿姐姐正在会客,她让我跟你说,她这会子忙,等晚饭时再过来。”
黛玉答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紫鹃却有些好奇,她知道平儿是个双亲皆亡的可怜人,家里除了几个外姓的亲戚,再没别人了,那几个亲戚平时也不太来往,又远在金陵,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可能过来找平儿。
她不禁追问道:“什么重要客人?”
“姐姐误会了,”雪雁掩着唇笑道:“哪儿是什么重要客人?就一个从乡下来的姥姥,穿着破衣烂衫,打扮的土里土气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乞儿似的小子,一看就知道是上门打秋风的。”
紫鹃瞪大眼睛道:“这也奇了,她是怎么混进府的?”
雪雁掰着手指,解释道:“我出来时,正好在影壁那里遇到二太太的陪房周瑞大娘,我同她闲聊了几句才知道,那姥姥是二太太娘家的远方亲戚。”
“据周大娘说,他们家和二太太的娘家都姓王,祖辈曾做过一个小小京官,因此认识了王国公(王夫人的父亲),认成侄儿,才连了宗。”
黛玉喝完了燕窝,坐在桌边,支着脑袋认真听她们说话,听到这里,不由道:“一个老人家,带着一个幼子,想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能豁出脸面上门来,后来呢?平儿怎么说?”
雪雁叹了口气道:“她的命实在不济,可巧,二太太那院闹开了,琏二奶奶忙忙的去处理,谁还顾得上她?我看那意思,是让平儿姐姐把她给打发了,平儿姐姐却是个善心人,估计正为难,才一时脱不开身。”
鸣环捕捉道:“二太太那院又怎么了?”
雪雁道:“据说二老爷要打宝二爷,好像是因为什么……什么梨花……哦,对了!”
她一拍脑袋,道:“说起这事,又跟梨香院薛姨妈家有关系。听说今日宝二爷派人去梨香院要些梨花,说要制胭脂膏子,宝姑娘答应了,立即让人去摘。”
“谁知薛家那位不成器的大爷也在家,他见他们摘梨花,急得赤红着双眼,跟要干仗似的,事情就这么闹了出去,也不知哪个嘴碎的当了耳报神,让二老爷知道了,命人抓了宝二爷就要打,二太太连哭带求的,二老爷却不肯干休,琏二奶奶怕出事,得了消息就赶紧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