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蔓延,男人紧着眉心不知在想什么,陈叔小心问:“先生?”
“回去,你再来接她。”
陈叔暗衬,行吧,也是个办法。
到水明漾,陈叔给尤音打电话,一打就通,“陈叔,怎么了?”
席庭越还在车上,陈叔说事:“先生让我去接您,您在嘉悦城等我。”
“好,那我等你,谢谢陈叔。”
“哎,太太您客气。”
电话挂断,陈叔再一回头,席庭越已经开门下车,背影挺直。
十点,在嘉悦城接上人。
到家,陈叔从后视镜看,太太那巴掌大的小脸分明写满不开心,这是还惦记着先前那一幕呢,“太太,先前先生在商场本来想跟您一块回的,但您没接电话。”
尤音鼓起笑容,“我知道,谢谢陈叔。”
说完下车。
陈叔自顾摇头,这对小夫妻在某方面还挺像。
尤音推开别墅门,灯亮着,但没人,男人换下的鞋规整摆在鞋柜底,她从旁边拿出自己的女士拖鞋换上。
她当时就看到信息,只简单几个字:“回家,我在停车场。”
才一会没回,电话打来。
她那会心里还不舒服,剧本杀又没玩完,直接挂断。
平时不冒泡的小自尊沸腾,凭什么他想跟谁逛街逛街,让自己回家回家?她是嫁给他,不是事事得听他话的下属。
尤音放好书包上了二楼,浴室水声淅沥,床边沙发放着他今天穿的西服领带,西服袖口的黑曜石袖扣刺眼,尤音不想看见,胡乱收一起放进脏衣篓。
再换了居家服下楼。
晚上吃的日料,消化一晚上早没。
她不会做饭,敲了敲温姨房间,好久没人应,这才想起温姨孙子今天生病,跟自己请过假回去照顾了。
尤音垂头坐在饭桌,太饿,只好打开手机外卖。
可这个点,又是别墅区,能点的只有烧烤夜宵,她不想吃那些。
坐了五分钟,起身打开冰箱。
她不可能一辈子不会做饭,以后还是要靠自己。
温姨每天买菜,冰箱里新鲜蔬菜不多,尤音认真思考,最终拿了番茄鸡蛋,再到橱柜翻上翻下找到一包面条。
不就番茄鸡蛋面,那么简单她肯定可以。
尤音在网上找到食谱,仔仔细细看了五遍,将每个步骤熟记于心。
夏仪给她打电话,问她到了没,尤音说到了,正在煮面吃。
“我也好饿,下次不能吃日料,根本不顶饱。”随后夏仪灵魂发问:“小音你居然会煮面?”
尤音嘟嘴反驳:“别小看人好吧。”
“反正你看着就不会。”夏仪考她,“那你说,番茄鸡蛋是先炒番茄还是先炒鸡蛋?”
“......”
完了,才看过五遍的教程忘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吧,行了,我教你,你先把番茄切好,番茄会切吧?”
“会。”
尤音把手机放台面,开外放,先洗手,洗好手再洗番茄,然后放到案板。
挑了把水果刀,想着把番茄当成水果一样切就好。
可还没切第一刀,身后蓦地传来声音:“在做什么?”
尤音吓一跳,水果刀切到她手指,鲜红的血珠即刻沁出来,钻心刺骨的疼袭来,“啊......”
电话里夏仪听见男人声音,又听到她叫了声,赶紧问:“谁啊?小音你没事吧?”
“没事,我,我哥,先这样,晚点和你说。”尤音匆忙摁断电话,这才捏着手指头止血。
席庭越已经走近,看看案板又看看她举着的手,眉心拧起,声音含着斥责:“想吃东西怎么不让温姨做?”
他太高,完全挡住厨房头顶的光,尤音匿在他的阴影里,也许是疼痛,眼眶渐红。
永远这样清醒冷静,不关心她的手,只关心事情本身。
尤音不想看他,一言不发,侧身出去。
客厅电视柜下应该有医药箱,可尤音一只手怎么找也找不到,越急越显得慌乱,越显得她一无是处,做个饭都不会,切番茄还能切到手,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她这么蠢的人。
尤音觉得灰心,早知道不折腾,点外卖不就好了,再不然熬一熬一晚上不就过去,偏要没事找事做。
“尤音。”
尤音没应,他又喊,同时弯下腰拉她,“医药箱在这里。”
尤音回头,看见他手里提着的医药箱。
“坐好,我给你处理。”
手还疼,尤音没犟,坐到沙发。
席庭越半蹲在身前,看了看她伤口,口子不深但长,血已经自己止住,席庭越握着她手,拿棉签沾了碘伏清理消毒伤口周围,再找出创口贴贴上,一套流程下来熟练干脆。
尤音很少从这个角度看他,她通常仰头,或者在床上时看他在上面,他总是强势的,不像此刻。
头发软塌塌的没有形状,看不见眼睛只看到他卷而翘的睫毛投下一层阴影,还有高挺的鼻梁和水润的双唇,都没了平时的凌厉,动作也轻柔,贴创口贴时小心翼翼。
尤音惊奇,一时竟忘了疼。
“好了,下次不要再用刀子。”
声线却依旧冷峻,抬眸望来的眼神充满教导意味,尤音迅速推翻几秒前想法。
席庭越怎么可能会温柔。
“温姨不在,她孙子不舒服,回家去了。”
席庭越反应几秒,明白她是在解释,再看那抿得紧紧的双唇和依旧通红的眼眸,心里软了软。
尤音七八岁时来席家,爷爷很宠她,席家的女儿也从不进厨房,用不着做饭,她不会是正常。
而且是他突然出现在先,席庭越道歉:“是我不好,吓到你。”
“......没事。”
“晚上不是和同学聚会,没吃饱?”
沙发上小女人终于正眼看他,惊讶问:“你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