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马昕昕从袁翼走过来就看到他了。
但是他明显没看到她，一直在跟旁边的白玉熙说话，坐下来之后，目光一直对着白玉熙，并没有看向马昕昕这桌。
她从不在食堂吃饭，估计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杨莹坐在马昕昕旁边，凑过来在她耳边说：“那个白玉熙摆明了想跟翼神旧情复燃，这都开学了，她还不返校。”
马昕昕没吭声。
“旧情复燃”这个词十分刺耳，她跟袁翼匆匆开始，匆匆结束，她对他的过去并不了解，白玉熙是他的新情人还是旧情人，马昕昕一无所知。
她只想丢下筷子，从食堂撤退。
还好自尊心将她牢牢地按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地吃着不对胃口的饭菜，偶尔目光的余光看见旁边那桌，他跟白玉熙一直在说着什么，十分投入的样子。
看样子跟我分开，他依然过得不错。
这个想法让她略微释怀，她对这次的初恋处理得十分糟糕，马广平说她“缺乏道德”，但是如果她“缺乏道德”的行为并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道德瑕疵什么的，似乎也就不存在了。
她手机的微信图标一亮，她打开手机，见来消息的人是她姨母艾春英。
老人家不爱写字，跟她联系习惯发语音，马昕昕转换成文字，看见姨母告知她：
[你继母生了个儿子，昕昕，记得给你爸爸发个消息，祝贺一下。]
这个消息让本就吃不进去的饭菜变成了砂砾，她收起手机，起身拿起托盘，对她们三个说：“我有点儿事儿，先走了。”
结果她刚说完，就见那位一直在跟袁翼说话的白玉熙转过头，向自己这个方向看过来。
马昕昕与之对视，从对方眼睛里感受到一丝明晃晃的敌意——这敌意直截了当，丝毫不加掩饰。
袁翼留意到了白玉熙的目光，也看了过来，随之看见了她。
这是两个人分手后，第一次相见，马昕昕原本设想的若无其事、云淡风轻，一样都没有发生，她甚至能察觉到自己脸部肌肉的紧张。
徐月明三人也在看着她，事实上即便她没有特意去看，也知道此刻这个食堂的大多数目光，都投向了自己和袁翼的这个方向。
她跟他的分手，看来人尽皆知。
她在表情泄漏内心的真实情绪前，将目光从白玉熙和袁翼身上移开，匆匆向食堂外走去。
将托盘交还，她拿出手机，给姨母回了微信：
[您就当我不知道这件事]
回复完，她匆匆走向停车场，车子开出地库，来到路面上时，看见了并肩走的袁翼和白玉熙。
她的脚猛地踩在刹车上，泊在路边，怔怔地看着前方的两人。
那二人没有回头看，身影越走越远，她一直等到他们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才启动油门，向校外开去。
她将车停在翰院朝阳，看了眼油箱，提醒自己在“乞讨”到生活费之前，不能再开这辆车了。
以跑车的油耗，再加几次油，她零钱的余额就会是零。
她熬到“乞讨”日的前一天，给马广平发了微信，告知他自己第二天会去见他。
马广平隔了好一会儿才给她回消息，告知她不用来了。
[从这个月，断你生活费，别指望我再给你一分钱！]
马昕昕盯着这句话，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继而又有了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终于露出本色了吗？不再假惺惺地装成尽职的好爸爸了？
她只懊悔早知如此，她上个月就该省着点儿花，这样银行卡上也不会只剩可怜巴巴的三十多块钱。
怎么办？
她从没缺过钱，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千块钱够不够自己坚持一个月？她现在出去打工的话，最快也要下个月才能收到薪水，在此之前，她能指望的只有零钱里的一千块。
不对，她还有一个闲置的手机！
当初跟马广平生气，她一怒之下砸了手机，后来在运营商那里一次买了两支，而有一支一直闲置，始终没有用过！
卖二手的话，就算八折，也可以回本八千块了？
八千块！
这个数字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她立即起身翻找，结果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找到。
放到哪里去了？
她苦思冥想，想不起来。
难道是被袁翼拿走了吗？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就算她主动送给他，以他分手时的暴怒，都会砸个稀烂，眼不见心不烦。
她叹了口气，打算忘记那只手机，盘算着怎么用一千块度过接下来的一个月。
所有的外卖都要暂停，能吃食堂就吃食堂，不能吃的时候，她只能自己做。
一想到自己做饭，她头都大了，心想马广平果然诚心跟自己为难，要断生活费，干嘛不在她退了宿舍之前断啊？
这样她住在宿舍里，一日三餐都有着落，而这个翰院朝阳的房子，她还可以出租出去——
出租房子？
她用力摇了摇头，这是她儿时的家，她拒绝跟任何人分享这里。
她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出如何打工的头绪，心情怏怏地睡了。
似乎因为这张床被袁翼睡过，她梦里梦到了袁翼，夜深的时候她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屋顶，发了很久的呆。
抓过床头手机，她看着手机桌面上那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少年，痴痴地看了很久。
第二天是周五，原本定的去马广平处报到的日子，突然不用去了，让她的下午空了出来。
于是杨莹和何燕妮拉着她，一起去给经管系的篮球赛当啦啦队。
马昕昕跟本系的人根本不熟，军训的时候她全程划水，那时候她连本宿舍的这几个人都不爱搭理，遑论同系其他班的人了。
啦啦队的人人手一只手拍掌，马昕昕也领了一只，她出现在赛场边上，让他们系几个打球的男生十分兴奋，原本懒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