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马昕昕觉得代蓉如果去干销售，一定是个金牌销售。
她将合同拿过去，挨条检查，然后签了名字。
代蓉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笑着说：“开野是大公司，直播这块儿他们目前还是玩票性质，对我们的要求不多，但是里面的排他条款他们很重视，所以一定记住合同期内不可以去为别的品牌直播哦？”
一个直播她都不想参加，还参加别的？
马昕昕痛快答应了，加了代蓉微信，然后告辞。
她开着车回去，想到自己下个月开始会有一些收入，竟然有松了口气之感。
一两千块，以往她弄个头发都不止这个数，现在竟然可以缓解她的生存焦虑，真是时移世易。
她将车子停进车位，看着几乎见底的油箱，心想以后除了去开野那里上班，其他的通勤只能挤公共交通了。
以她现在的收入，明显加不起油。
她叹了口气，从车里出来，关上车门。
跟着车钥声一起响起的，是她饿瘪了的肚子。
晚上七点半，正是晚餐的时间，可每天仅三十块的生活费……
能吃什么啊！
她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搜索“如何靠三十块的生活费吃饱肚子”，弹出来的搜索结果，竟然一多半都是让去批发方便面。
她啼笑皆非，心想吃方便面一个月不会变成木乃伊吗？
余下的比较靠谱的建议，多数都是建议自己开火，采买不新鲜的蔬菜和收摊水果，这样可以节省很多钱。
她看着那些省钱攻略，狠了狠心，心想无论如何，自己都要熬过这一个月。
下个月她就有钱可以支配了，那时候说什么都要大吃一顿。
回到翰院朝阳的家，她脱下身上的大牌裙子，换了一套以前读高中时穿的T恤五分裤，将鳄鱼皮的限量款包换成读书时的黑色书包，脚上的名牌鞋子也换成旧日的运动鞋，然后抓着手机，下楼去了超市。
油只买了巴掌大的一小瓶，去掉她七块钱，心疼得她再也不敢买任何东西，抓了一袋盐就去结账了。
翰院朝阳这里是个老小区，附近有菜市场，她根据搜索引擎上提供的攻略，去菜市场碰碰运气，果然看见成“堆”卖的蔬菜和水果，一个做面摊剩了两把面，一块钱就可以拿走。
马昕昕高兴得仿佛捡了天大的便宜，花了五块钱包圆了一小堆儿蔬菜，五块钱买了一堆将烂未烂的水果，一块钱收了面摊老板的面。
她兴致勃勃地拎着这些战利品，以往一掷千金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此刻花了十几块钱拎着这么多的东西向家里走，却嘴角上扬，满心的跃跃欲试。
平生第一次给自己煮东西吃，应该很美味吧？
她兴致不错地走到楼梯口，楼梯下站着一个人，她没有留意，及至认出来楼下站着的人是袁翼时，她吓得差点儿把自己绊倒。
手里拎着的菜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她怔怔地看着他，良久发不出声音。
袁翼听见蔬菜掉在地上的声音，转过身来，看见马昕昕。
他打量着她背着背包，一身高中生打扮的样子，那个蔬菜水果油盐的塑料袋与她平日形象大为违和，以至于他有片刻没认出来。
马昕昕捡起地上的菜，宁定一下心神，直起身问他：“你怎么来了？”
“还你手机。”他在认出来之后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机，递给她：“在我行李里发现的，我才发现，抱歉还晚了。”
马昕昕看见这支手机，眼睛一亮，脑海里闪过一个数字：10000！
一串闪闪发光的0！
原价一万三买的，九成九新，如果挂在海鲜市场，一万块应该会有人收吧？
会吧！
但是她只兴奋了一秒，就想起在自己床头放着的手机碎片，心想他摔碎手机全是为了自己，不然他绝对不会那么失控。
“你的手机摔碎了，这个手机当做我的赔罪，送给你可以吗？”她问。
他自然不收，将手机递了过来。
马昕昕看了看自己满手的蔬果油盐，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要了，你拿走吧。”
她说完，就要越过他上楼。
“如果你不要，我会把它丢在你门前。”他说。
如果是以前的马昕昕，会说随便你，但是现在的马昕昕，心想一万三的手机丢在门前？
那不是转眼就没了吗？
太浪费了！
她不舍得。
她暗暗叹了口气，示意他将手机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她穿着五分裤，这裤子略微有些紧，贴着她的大腿，袁翼凑近的时候，熟悉的独属于他的气息萦绕鼻端。
这气息让她想到了很多：轻轻的吻、不经意的耳鬓厮磨、远处人来人往但他跟她紧密相拥的那个静谧小巷……
她脸登时红了。
他将手机放入她的口袋，立即后退，转身离开。
马昕昕不知道是什么驱使她开口，或许是鬼迷了心窍，也或许是刚刚的熟悉气息让她的心意产生了改变，她突然开口道：“你吃晚饭了吗？”
袁翼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我想做点儿面，你吃吗？”
“请我吃面？”他不敢相信地问。
马昕昕看了他的脸色，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她懊悔得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让时光倒流一分钟，她一定不会开口邀请他。
都怪他刚才靠太近，让她鬼迷了心窍。
“不吃算了，反正——也不会好吃。”她匆匆地道，转身快步上楼。
她在门口将蔬果油盐丢在地上，拿出钥匙开门，这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回过头，看见袁翼竟然跟了上来。
马昕昕心猛地跳到嗓子眼，看着越走越近的他，因为紧张，后背紧紧靠在门上，手里的钥匙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一直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是跟我分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