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面前的榆木桌上摆着几盏精致的烛灯,昏黄的烛光随着凉风袅袅摇曳,青烟袅袅,身侧时不时传来点点铃音,往日里清脆的铃声这会儿无端的扰人心烦。
林江绾的余光扫过闻秋秋,抿了抿红唇,目光复又落在了自己的腕间,上面缀着的铃铛因年岁久了,早已没了当初的清脆悦耳。
这一瞬,那个念头忍不住又冒了出来,闻秋秋可能的确是在模仿她。
想到文中描写阎时煜重伤之时将两人认错的剧情,林江绾忍不住摸了摸身后的大刀。
这手串乃是阎时煜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后来,他将这手串系在了她的腕间。
当时阎时煜为了救她,眼睛受了伤不能视物,每每看不到她时便格外的焦躁不安,他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生怕她再被人掳了去。
林江绾被他黏地烦了,便自作主张在那手串上挂了颗铃铛,让他知晓她还在身旁,哪怕后来他眼伤痊愈,她也没将那铃铛拽下来。
清脆的铃声陪伴了他们一路,受了风吹雨打上了霜锈,变得嘶哑难听。
而往日那个少年,也渐渐与她形同陌路。
察觉到周围传来的各样的视线,林江绾深吸了口气,不知是不是之前伤她的灵兽太过厉害,哪怕休养了几日,她依旧觉得有些不舒服,胸口似是压了块巨石一片沉闷。
以往她拼了命地想要加入的大宗门,也不过如此。
尤其是察觉到时不时自身侧传来的那道极具压迫的目光,如芒在背,林江绾的身形忍不住有些僵硬,落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若说她现在最不想遇到的,应该便是陆尧。
她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陆尧生性散漫,最不受约束,宗门任务于他而言形同虚设,他常年不见踪影,神秘莫测,宗门内的人也不敢置喙,于万召宗而言,哪怕是他们手捧长老之位求着陆尧来,陆尧可能都不屑去看一眼。
然而就是这么个小少爷,于几年前突然拜入了万召宗门内。
这还是许多人第一次瞧见他的真容,厚重的传承鼎盛的香火堆砌出来的小少爷金尊玉贵,俊美清贵,年纪轻轻便已是足够称霸一方的强者。
那些弟子只知晓陆尧讨厌林江绾,十分讨厌。
他上一次于宗门玉牌露面之时,说的唯一一句话便是,林江绾不是善茬。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当众说的话。
少年人的感情直白而炽热,在一个年轻弟子不加掩饰地表露了对林江绾的好感,试图追求她之时。
出身高贵的小少爷不爱搬弄是非说人坏话,却唯独对林江绾露出了一丝恶意与排斥。
几人的目光于二人身上流连个不停,神色间尽是看好戏的模样,有些则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她顶着闻涛的白眼与暴怒的神色,径直坐在了窗前,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冷淡地从袖中取出玉牌,随意地看着宗门内弟子们的记录,一副拒绝说话,生人勿近的模样。
她平日里极少有这般模样。
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几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昂着脑袋嗤笑了声,神色古怪地移开了视线,无声地将她排挤在外,圆脸女修方恬更是翻了个白眼,恨不得直接掀了桌子让她赶紧滚蛋。
然而想着陆尧的存在,方恬迟疑了片刻,按耐着没动,她不想在他的面前留下不好的映像。
闻涛和闻秋秋有些诧异,见着林江绾沉默地坐在一侧,闻涛目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重重地踢了下桌子,这个废物八成又在什么想坏心思针对闻秋秋,想要夺得他与父母的宠爱。
若不是父亲说留着她还有用,他早就让这个女人滚出闻家别来碍眼了!
这一角的氛围有些古怪的宁静,掩藏在那平静之下的却是汹涌的暗潮,随时都有可能喷薄爆发。
她不知闻涛现在心中所想,也不想知晓,她对闻家没什么执念,于她而言,闻家甚至还不如她那一院子的毛绒绒来的重要。
她只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烦心。
早在知晓剧情时,她便在暗中琢磨该如何摆脱这群人,她不想卷入闻秋秋的狗血感情史中,更不想给她当垫脚石对照组,衬托她的无私奉献温柔可人美好爱情。
光是看到那些文字她都恶心的想吐,真看到他们的狗血感情史她可能会忍不住撕烂他们的脸。
她只想拿到属于她的那份灵石,买个小院子,闲暇之时多养上几只小猫小狗。
至于阎时煜,她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收拾他。
微凉的早风轻轻拂过她的面颊,林江绾看着玉牌之上最新的几条记录,大多都是在问阎时煜为何突然离开,几条在暗戳戳地内涵她,而后消息突然炸开,“我靠,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陆尧我靠陆尧,陆尧和林江绾见面了我靠!”
“真的假的?!现在咋样了,林江绾不是去九域了吗,陆尧怎么会在那里?他不是很讨厌林江绾的吗?我之前听人说陆尧喜欢她不会是真的吧?”
“咋可能?陆尧就是喜欢男人都不会喜欢林江绾,也就那群没脑子的俗人才会被她迷的五迷三道,陆尧喜欢有内涵的,你说他喜欢闻秋秋都比林江绾靠谱,闻秋秋不是也在那里吗?”
“陆尧,阎时煜,我为什么这次没去九域……”陆尧与她的名字瞬间溢满整个玉牌,还有一条高价收购魔日草的消息,很快便被陆尧的名字淹没。
她给那个高价收购魔日草的弟子发了个消息,便见已经有人出来回答,陆尧恰好路过九域,在这里稍做整顿,待会便会离去。
看到这里,林江绾心底悄悄松了口气,若是再与他呆在同一个房间,她觉得自己迟早会窒息死掉。
她默默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入口有些苦涩,杯中的茶水模糊地照出了她的面容,眼见那些弟子又开始八卦到她与阎时煜的身上,她索性收起了玉牌,眼不见心不烦。
闻秋秋的目光有些闪烁,见着这情形,她轻手轻脚地坐在了她的身侧,“绾绾你不要多想,阿涛他没有恶意的。”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现在还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