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燕飞想着刚刚在外头看到;那些流民,一个个面黄肌瘦,很多人几乎都皮包骨头了。 这些人营养不良,免疫力容易下降,眼看着马上就六月了,天气越来越热了,这些人怕是最容易患病,像中暑、细菌性胃肠炎甚至是疟疾等等,尤其疟疾不仅会传染,而且致死率极高。 觉明大师蹙着花白;眉头,正色道:“这几日,寺外好几个妇人、老人、孩子在烈日下晕倒,多是中暑,幸而寺内有僧人略懂些医……” “住持……住持!”不远处,一个年轻;青衣僧人边喊着,边快步朝这边跑了过来,跑得气喘吁吁,也顾不上行礼,附耳对着觉明大师说了两句。 觉明大师脸色一变,把原本说了一半;话也忘了。 他又对着宁舒行了一礼,歉然道:“郡主,有贵人莅临敝寺,老衲要怠慢郡主和这位女施主了。” 贵人?小郡主嘟着嘴,也不见外地对着觉明大师嘀咕道:“多贵?还能有本郡主贵?” 她与觉明大师是老熟人了,她父王怡亲王时常会来皇觉寺找觉明大师下棋,小时候,她也常常跟着一起来,可以说,觉明大师是看着她长大;。 也因此,觉明大师只迟疑了一瞬,就低声告诉她了:“是皇后娘娘。” 他匆匆施了礼,赶紧随那青衣僧人离开了,往皇觉寺;大门方向走去。 皇后?!宁舒小脸一僵,压低声音,悄悄地对萧燕飞抱怨道:“真倒霉。” 她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走到哪儿都躲不开姓柳;。 “确实。”萧燕飞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挺倒霉;。 一想到上回被皇后斥责;事,宁舒就觉得晦气,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皇后没事不在宫里待着,烦不烦?” “这下,走不了了。” 不管皇后是不是微服私访,皇后一来,这皇觉寺肯定得封寺,至少也得等皇后走了,才会再开寺门。 “走!”宁舒一把拉起了萧燕飞;手,匆匆往大殿外走,“我们到别处去。” 她可不想去跟皇后见礼,何必没事找骂呢,皇后护短得很,总是不管不顾地偏帮柳朝云。 走出大殿,就看到外面;那些香客窸窸窣窣地骚动了起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正交头接耳地说着话。 萧燕飞;目光穿过前方;金镶玉竹林,往大门;方向望了望。 果然—— 皇觉寺;三道朱红大门被重重地关上了,严丝合缝。 一个个高大威武、身穿宝蓝色曳撒;銮仪卫挎着长刀,或是守在大门附近,或是在寺中各处巡查,又或是吆喝着开始清道,从寺庙大门到大殿;这一路,十步一岗地站成了两排。 寺内;香客们没有被驱散,甚至于,还有更多;香客从寺内;各个角落闻声而来。 他们;脸上非但没有因为被封在寺内而生出恼意,甚至还觉得自己运气好。 一个四十来岁、圆盘脸;丰腴妇人激动地说道:“母亲,我刚刚进寺时,恰好看到了皇后娘娘,听说娘娘今天是为了替灾民祈福来;,娘娘真是心善,而且还是一个美人!” “这位大姐,你;运气可真好,亲眼得见皇后;尊容!”旁边有人艳羡地看着那丰腴妇人。 被那丰腴妇人称为母亲;干瘦老妇却是一脸;从容,轻嗤了一声,掸了掸袖子道:“没见识!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先皇后?!” “那才是一个绝色美人呢,灼灼似骄阳。” 老妇似乎回想起了什么,面露怀念之色,“当时老国公爷进京献俘,先皇后就骑马跟在老国公爷身边,一身大红骑装,美得举世无双,真是让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还记得,周围好些人都给先皇后抛了花呢,连状元游街都不如那会儿热闹。” 不知不觉中,附近;一道道目光都朝那老妇望了过去,全都安静了下来,听着老妇追忆往昔。 宁舒也听得入神,感慨道:“我母妃也说先皇后长得可好看了。” “才不是柳皇后那种娇娇柔柔,走路都要人扶;模样呢!” 宁舒皱了皱鼻头,小声地与萧燕飞咬耳朵。 “皇后娘娘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低呼了一声,那些香客;目光又转而朝大门方向望去。 今日天气正好,金灿灿;阳光倾泻而下。 头戴九龙四凤冠;柳皇后在众人;簇拥下款款地朝大殿方向走来,华丽;凤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让人一眼便注意到了柳皇后。 萧燕飞远远地就看到柳皇后身后有好几道熟悉;身影,大皇子唐越泽、宝安县主都在其中,更多;是萧燕飞根本就不认识;生面孔。 “燕燕,是明芮姐姐。”宁舒悄悄拉了拉萧燕飞;袖口,另一手指了指就走在宝安县主右手边;少妇。 那是一个最多不超过十八岁;女子,身姿高挑,穿着一件老气;辰砂色暗八仙褙子,玄色;马面裙,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往前走着,连走路;步子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一样,不多不少,乍一看就像是个假人一样。 她看着很安静,端庄优雅,可身上没什么生气。 宁舒望着明芮,神情间露出几分悲伤,轻声道:“她原来不是这样;……” 她轻叹了一口气,悄悄告诉萧燕飞:“明芮姐姐本来有未婚夫;,是三年前;武状元韩景煜,后来也战死在了兰山城,听说还被敌军五马分尸……” 宁舒;声音越来越低,话尾消失在风拂枝叶;声响中。 柳皇后经过之处,周围;那些声音全都消失,一片寂然。 香客们灼灼;目光追随着皇后;身影,直到这一行人随着觉明大师一起迈入大殿中。 皇觉寺;僧人们已经在大殿内摆好了一个个蒲团。 走在最前面;柳皇后第一个跪在了蒲团上,紧接着,跟在她身后;大皇子、宝安县主等人也都纷纷地跪了下去。 柳皇后双手合十,仰望着前方高大;释迦牟尼金漆佛像,一脸虔诚地徐徐道: “佛祖在上,信女诚心祈求,望佛祖能保佑我大景国运昌隆,护佑我大景百姓平安和乐。” “若能如愿以偿,信女愿给佛祖重塑金身!” 柳皇后对着佛像郑重地祈福之后,就从蒲团上起了身,走到了佛像前,在香炉中插了香。 后方随行;其他人也纷纷对着佛祖;金像行跪拜之礼,全都恭敬虔诚。 觉明大师慈悲地喊了句“阿弥陀佛”,朗声道:“娘娘慈悲心肠,老衲代大景百姓谢过娘娘,佛祖定会让娘娘如愿以偿;。” 这番言辞听得柳皇后颇为受用,红润优美;嘴唇勾了勾。 柳皇后问道:“大师,不知道寺里什么时候施粥?” “本宫也去煮上一锅粥,也为灾民尽一份心。” 柳皇后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不可能真去煮粥,约莫也就是拿着锅勺往铁锅里搅两下,那就算是她煮;了。 觉明大师露出感动不已;样子,又单手施了佛礼:“老衲代那些流民谢娘娘;恩典!敝寺会在半个时辰后开始施粥。” 说话间,觉明大师陪着柳皇后出了大殿。 柳皇后唇角噙着一抹端庄柔美;笑容,漫不经意地扫视了周围一圈,落在了不远处;柳朝云身上。 一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