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兴冲冲地跑去找老爹,今日他要延请大家吃土豆,他爹肯定要出席。
只是没想到他爹居然有客人,等曹德进了书斋,就见里面立了一个壮年男子,黑脸大胡子,生得十分魁梧,是之前不曾见过的。
曹德一进屋子,这人视线就落在他身上,不经意一瞥,并未将半大孩童当回事。
曹太公盘腿坐在筵席上,见曹德过来,招手让他走近几步,又指了指对面之人,“这是你仁大哥。”示意他打个招呼。
曹德对着这人抱拳喊了声“仁大哥”,看向对方的眼睛满是好奇。
老爹都未曾讲这位仁大哥是哪家的,难不成是他们本家?可曹德敢保证,自己在坞堡里从未见过此人,若不然定会有印象。
曹德将自己的来意与老爹一讲,得知小儿子是来邀请自己用膳的,曹太公欣然点头,并邀对面之人一起同往,“子孝许久未归,既然回来,那就见见亲戚们吧。”
对面的曹仁点头应下,不过脸上神情不豫。
他此番过来是受主公所托,来劝叔父为主公的大业献力。曹仁心里叹气,明明主公是叔父的长子,又胸怀大志,合该“上阵父子兵”才是,然而叔父不仅没有对主公鼎力相助,甚至还十分不看好,宁愿带着一家大小到这琅琊避难,也不跟去依附他们主公。
如今青州黄巾军大乱,主公心有抱负,却苦于粮草困顿,这才让他前来与太公商讨一二。他也是出身曹氏,能唤太公一声叔父,原以为会有几分情分在,在前往此地之前他心中颇有把握,曹仁面露苦笑,如今看来是自己自负了。
曹德不知他心中郁闷,等三人到了会客之处,此时族中众人差不多已来齐,不仅有曹氏之人,夏侯氏与杨氏、丁氏皆来了人。
曹太公当初出逃避难,带上的都是亲近之人,也会时常宴请众人,故而曹德今日之举并不突兀,众人落坐在席位,还兴奋地攀谈着方才的见闻。
可不是所有人都跑过去见曹德带人挖土豆,尤其是一些年岁大自持稳重的族老,更是不会兴冲冲跟在年轻后生后边看热闹。
故而他们此刻听着座上众人脸膛红亮、唾沫横飞讲解着方才之事,眼里是深深的迷惑,他们活了这么久,也从未听闻过亩产这么高的庄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曹德跟着老爹与曹仁过来时,见着里面就是热火朝天的局面,两帮人争执得脸红脖子粗,直到看到了曹仁这才停歇。
众人惊讶,“子孝怎么回来了?”
“不是跟着吉利出去打拼了吗?”
“如今外头如何……”
曹德方才在路上已经在老爹那儿旁敲侧击了一会儿,知道了这位仁大哥是从他兄长那儿来的,此刻也不吃惊,他一直知晓自己还有个大哥名唤吉利,比自己要大好些岁数,虽然平日里很少听娘与老爹提及,但是曹德却是知道的。
他这个大哥啊,似乎很是叛逆,不太服管教,有着作为年轻人的理想与抱负,出去闯荡社会了。
因为大哥与老爹脾气不和,家中的人平时都不敢提他,生怕惹得他老爹发脾气。
曹德都懂,所以他从不在曹老爹跟前问东问西,一心要做个贴心孝顺的好儿子。
前世他已经受够社会的毒打,如今穿越后父母双全,还家产丰厚,曹德立志要做个好儿子承欢膝下,然后愉快啃老。
在曹老爹与曹仁被众人围住之际,曹德脚步一转,转身去了后厨,他要去看看晚膳准备得怎么样了。
要弄土豆宴的话确实有些夸张,但曹德还是想让大家尝试下土豆的各种吃法,故而给了后厨厨娘好几个方子,从炒到烤、煸、煎、炸,甚至还让人弄了土豆泥,特地用先前种出来的番茄做了个酱,完美搭配。
等曹德进了后厨,发现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他尝了下味道,基本还原出他想要的口味,但是也有个别菜式差了几分味道。
这倒不是厨娘们技艺不行,而是缺少食材,比如辣椒就是厨房必不可少的好东西,但是如今根本没有,所以厨娘们只能用茱萸代替,但是曹德吃着总觉得不对味儿。
还有一个遗憾,那就是他的小黑猪都养了几个月,还是小小的三只,至少还要过大半年才能出栏,要不然就可以试试土豆炖肉。
他也想尝试一下土豆牛腩,可是才提一嘴,厨娘们就大惊失色,然后曹德识趣地就此打住。
如今坞堡里就养了五头黄牛,其中两头是套了车当座驾,其他的三头也被精心喂养着,一到农忙时候就要它们下地。曹德也是清楚这些的,他不过是馋了,但是坞堡里的黄牛是肯定不能动。
那就只能磨刀霍霍向鸡鸭。
鸭肉有点腥,曹德不太喜欢,但是鸡肉好啊,都是族人们散养的,杀完拔毛剁成块,用生姜去腥,再用黄酒提个鲜,搭配上土豆与香菇,放在小火上煨上些许时间,等着香料都入了味,简直是香得想将舌头都吞掉。
至少坞堡里众人觉得这饭菜香极了。
等一盘盘美食被端上席间,哪里还顾得上理论那什么土豆究竟开挖了多少,先干饭才是要紧事。
即便是曹仁一开始心中郁结,但在食物香味的勾缠下,胃口大开,用那土豆煨鸡的汤汁泡饭,他直接干了几大碗,风卷残云之后食案上只剩些残汁剩渣,众人酒酣微醺间又开始了先前的话题。
他们闲居在这里,平日也无事可做,一个小小的话题就能争论很久。
酒足饭饱后的曹仁微眯着眼,十分惬意,此刻不在军营中,不用担心战场上的那些刀枪无眼,听着族人们用他熟悉的乡音唠嗑,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恍如隔日,不过那什么土豆是什么玩意,他都从未听闻过,一丈土地就能有半石的收成……半石!!?
原本微醉的曹仁一下子就醒了,他立马坐直了身体,一只手摁在坐在身旁的族人肩上,眼睛紧紧盯着这人,“你方才是说一丈土地就能有半石收成?”
他本就是行伍之人,此番又没有收着力度,被他摁住之人吃痛皱眉,但对上曹仁此刻慑人的眼神,还是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又如何?”
曹仁听闻果真如此,眼里精光一闪,他意识到自己的